周皓越來越討厭BJ這個地方，因為就是BJ奪走了真玉。他沒料到真玉去BJ發展後會“一去不返”，更不會想到那個曾經讓他在不經意間聽到講話的聲音、看到背影都會激動半天的真玉，會使他陷入今天這可憐又難堪的境地。他在同事麵前經常會覺得有屈辱感，他隱約覺得真玉可能對他有背叛，從而使得他會被同事議論、被街坊議論、被如此多目光和臆想所包圍，那些目光和臆想似乎都有著同一種含意：就你這種條件怎麼可能配得上史真玉那樣的大美女呢！
回想相處的六七年時間，造成目前難堪又可憐的境地他自己是絲毫沒有一點錯處的。六七年間，他無時無刻不在精心地照顧看守著自己的女人，雖然在她離開K縣去BJ的這幾年裏他沒辦法在她身邊照顧，但好幾次他提出想去BJ看時她都被拒絕了。她給出的理由是同宿舍的女孩特別不願意有客人來訪，特別是男人，如果他去了會讓她很難做的。他甚至想如果當初當老師後能夠帶著真玉回SC在成都或ZQ當老師也比在這個小縣城強得多，那樣真玉可以遠離這些誘惑，也會免除坐兩個小時公交車去上班的麻煩，更不會隻有兩周一次回到他身邊。現在小勇就相當於生活在單親家庭。
最近一段時間僅有的幾天真玉回到K縣，晚上他們洗漱後上床，大部分時間是各睡各的，大部分時間真玉總說很累。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很累，反正是沒什麼興趣一起溫存。相比之下周皓積極得多，他經常會主動親近真玉，而她總是並不拒絕也談不上願意。然後他們各自做著各自該做的，他們越來越少交流各自的感受，他們也確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尤其真玉，對此更沒有那種從裏到外的快樂。不過一個月前的那個周末好像是個例外，那晚周皓問真玉：“你還愛我嗎了？”盡管他知道這種話在影視作品中向來是女人問男人的，但他顧不了那麼多了。
“你怎麼想起來問這種奇怪的問題呀？我當然愛你了！”真玉在無奈中隻得應付著答道。
“沒什麼，我隻是覺得你對親熱的興趣減少了很多。”
“你瞎說什麼呀？”
“我害怕，害怕有一天你會離開我。”周皓說。
“我不會的，隻是我最近老是覺得累。”
周皓本以為這下子不會再有情緒一起親熱了，但是看到真玉看自己的眼神時他還是按捺不住，他瘋狂地吻真玉，（此處略去259字）
而現在，周皓一個人躺在床上看著他們兩人的結婚照，不斷長出著氣又長吸著氣。他已在這種不換樣的日子裏挨著過習慣了，他的所有感覺都日漸麻木，連吵嘴這種唯一可能重新激活生活的因素也沒有了，他想現在他最應該做的和最能做的就是睡個好覺而不去想那些煩心事，但是卻睡不著。他把電視打開，裏邊播著一檔訪談節目，講著什麼名人的感情生活，他無心看，就讓它開著吧。
這幾年他看著真玉發生了很多變化。她從以前清純的大學女生變成今天清麗、素雅而幹練的白領一族，還不止這些，真玉敢愛敢恨，性子有些剛烈但也不乏美女的溫柔、體貼和靜婉，她動靜皆宜，性感浪漫，漂亮又可愛。這些都是周皓喜歡她的地方，她似乎是天使和魔鬼的結合體，經常把周皓迷得神魂顛倒。而反過來再看自己，周皓想，工作有些年頭了工資還是少得可憐，不知道怎麼去消受真玉的愛，不知道如何從物質上向真玉表達愛。他相信真玉是愛他的，他這麼窮，真玉對他不離不棄深愛有加，他心裏是感激她的。
電視節目聊到關於愛情是幸福還是痛苦的話題，吸引了周皓的目光。他聽見一位嘉賓說：“……當然是了，‘痛苦’是愛情的主要產品，而副產品才是‘獲得與幸福’。比如，你的愛人上班很晚回到家裏你是不是會很痛苦？愛人很久沒說‘我愛你’三個字你是不是很痛苦？愛人上班時間連打個電話問候一句都沒有你是不是很痛苦？愛人很久不撫摸你的身體你是不是很痛苦？你問問在座的是不是大多數都有同感。而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在別人身上，比如你舅舅，你會想最好別來電話，一來肯定是有事求我，對不對？”台下一片笑聲。嘉賓接著說：“說到生日禮物，那個能帶來多長時間的幸福感？某一天突然給你一個電話問候，一件生日禮物，一個吻，盡管你當時會覺得很幸福，但一個是天天都發生一個是偶爾會發生，你說這哪個是主產品哪個是副產品，這僅僅是舉幾個例子，生活中這樣的事情太多了。你做好準備接受這樣的愛情了嗎？”
周皓不自覺地在心底問自己同樣的問題，自己應該是做好準備了的，自己準備好犧牲自己的一切，經受點痛苦當然不算什麼了，但現在為什麼心裏還是隱隱覺得不平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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