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史真玉(2 / 3)

金鋒那裏也必須得停業了,因為政府號召各單位應盡量減少群體聚集的活動,各企事業單位也不願冒風險組織包括拓展訓練在內的各種培訓。金鋒告訴真玉,公司先歇業一段時間,等非典過去再說,歇業的前三個月每月發500塊錢工資。這是件喜憂參半的事,雖然錢掙得少了很多,但不用上班還不算是壞事。吳淵的想法和真玉又有不同,他可覺得這是個大好事呢!他從來想都不敢想能每天和真玉呆在一起,不用為錢發愁(吳淵有了不少積蓄),不用為工作發愁(等過了非典再說),那簡直就是神仙過的日子。

沒過幾天有件事情讓真玉犯了難:周皓來電話告訴真玉他得了乙肝,是一次驗血中發現的。吳淵聽到後第一反應是有點懷疑,覺得周皓不一定是真得了乙肝,說不定他想讓真玉回去,如果說自己得了病,沒準兒真玉就會辭掉工作回去照顧他。真玉說想回去看看,萬一是真的呢,都不回去看一看總有點說不過去,回K縣的公交車都停運了,唯一的辦法隻能是吳淵開車送真玉回去。在一個周末吳淵載著真玉回了趟K縣。看到周皓後發現他沒什麼異常,據說得乙肝的人有的確實沒什麼症狀,和正常人一樣。雖然看一看不起到什麼作用,但總了卻了一樁心事。回程時真玉與吳淵在車上幾乎沒說什麼話。他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該從哪開頭說起,都知道乙肝是傳染的,可以通過性傳播、血液傳播、母嬰傳播等等,回到BJ吳淵直接把車開到醫院,兩個人驗了血。過幾天看結果,沒有問題,然後他們去防疫站打了乙肝疫苗。

與此同時他們發現自家單元裏三層的一個住戶被隔離了。那段時間裏居民被隔離是常事,一開始時一個樓裏隻要有一個人查出非典立馬全樓隔離,隔離期間全樓居民不用上班,工資照發,而且每天有防疫站的人來給送藥、送吃的,吳淵他們並不在乎被不被隔離,反到更願意被隔離,因為那樣還有人免費發食品,真玉說特別想知道他們都會發什麼樣的吃的。可輪到吳淵這裏時卻並沒有全樓隔離,而隻是隔離那一家人,他們倆人互相逗趣說:“咱們家怎麼不被隔離啊!”

那段時間裏兩人早上睡到自然醒,一起去吃早飯,然後去菜市場買菜,回家做飯,下午或者睡會兒覺,或者看會兒電視,三四點鍾再去小區外麵的公園裏逛逛,悠閑的不得了。在公園裏有好多放風箏的人,看到他們吳淵想起來自己家還有一個布的工藝風箏,那是小時候爸爸去SD出差從濰坊帶回來的,還從來沒有放過,這次可以放一放了。那是一個蜻蜓形狀的風箏,折疊起來放在盒子裏,放飛的時候先要進行拚接。不過到放的時候真玉有點失望,不知是風不夠大的原因還是不會放,兩個人鼓搗半天也沒放起來,偶爾放起來也比別人的低而且待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落到地上,看來這種風箏隻是供人觀賞而非實用的。那些在公園裏的人一開始好奇的目光也變成了不屑的目光,好像在說:“好看有什麼用?風箏是用來飛的又不是用來看的!”看著真玉忙前忙後,一會兒跑過去舉著風箏等著吳淵拉起來,一會兒又跑過去撿剛掉落下來的,雖然眼神裏略帶著失望,還是微笑著對吳淵說:“沒事的!”吳淵實在覺得對不住她,不得已兩人悻悻而歸。在往回走的路上吳淵沒說話,他想起上高中那會兒學校有過勞動課的,其中就教過做風箏,那時吳淵做的還不錯呢!可過了這麼多年了,步驟和要領都記不全了,但說什麼也要想起來,公園裏的那些人有什麼了不起的?沒一個放的是自己做的。正想著吳淵看到路邊有一些種下時間不長的樹,因為怕被風吹倒用竹竿固定著,吳淵從竹竿中抽出一根來拿回家,第二天去市場買了乳膠和宣紙,仔仔細細回憶了風箏製作的過程。用了兩個多小時終於做出一個半人高的“沙燕”來。因為當初老師教的時候並沒教如何畫,所以吳淵隻能把這隻沒有繪畫的沙燕當作完工了。兩人迫不及待地拿著沙燕來到公園裏,當時沒什麼風,所以能放起風箏的人並不多,吳淵和真玉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放了起來,沒想到跟本不用人站到遠處舉著,隻一個人輕輕一抖就可以放起來,不一會兒就飛得老高老高的了,把其他的風箏遠遠落在後麵,吳淵把風箏交到真玉手裏,看著真玉滿足的樣子吳淵心裏別提多舒坦了。

那天晚上真玉躺在吳淵臂灣裏想起往事,她對吳淵說小時候在K縣有一次在商店裏看到一個穿著紅花襖戴著白帽子的布娃娃,她覺得那個布娃娃好可愛,她和三姨說想要,三姨說:“那個有什麼好的啊?我回家就能做,改天我給你做一個好不好?”後來三姨果真做了一個,雖然不像商店裏的那麼好看,但那是屬於自己的娃娃。其實她現在回想當時她最在意的並不是一個什麼樣的娃娃,而是覺得自己好孤單(那時妹妹還未出世),尤其是在BJ姥姥家的時候,找不到一個能陪自己玩的人,而能陪自己的隻是一個以前買的很小的娃娃而已,真玉總看著那個娃娃太孤單,就像自己一樣,爸爸媽媽不在身邊,沒有哥哥姐姐,沒有小夥伴,真玉很多次一個人時悄悄問布娃娃:“你想爸爸媽媽嗎?”所以那時的真玉想給自己多找一個娃娃,也能給孤單的娃娃找一個姐姐。放風箏的時候,真玉也有那種溫暖的感覺,好像沙燕是活的,是吳淵專門找來陪伴自己的。隻是這隻沙燕也是形單影隻的讓人不忍,它一定也需要一個玩伴吧!

第二天,真玉讓吳淵教會她如何做風箏,吳淵說:“你別做了,小心竹子紮著手。”

真玉說:“我不怕,我就想自己做一個。”接下來她在吳淵的指導下做了一個一半大小的,還自己用藍色墨水畫了一個燕子的形狀。

吳淵誇獎她:“遠看還真有點像青花瓷的顏色。”

這回再去放時兩個人各放一個,一大一小,真玉說:“它們真像咱們倆!”

老在家裏待著總有悶的時候,兩個人想著哪天開車出去爬個山散散心。

車子行駛在山間走過一個村子,公路開始向上攀登,路邊是一片片果園,遠處不時有一些岩石嶙峋的小山崗,山坡朝下沒在田地裏,果園沿山坡向上伸展,風兒輕輕搖擺著果樹。大路上滿是塵土,被車輪揚起彌漫在車後的空中。公路繼續攀登,把長勢茂盛的果樹拋在下麵,光禿禿的山坡兩邊隻剩零星的幾塊果園。這時車前出現了一群羊,車子閃到路邊給羊群讓道,那群羊至少有五、六十隻,雖然都是白的,但身上全是土和泥巴幹了以後的土塊,有幾隻在尾巴底下還粘了不少羊糞,兩隻小狗跟隨在後邊。“好大一群羊啊!”真玉歎到。隻見牧羊人拿著一支一米多長的樹枝,嘴裏不時吆喝著,牧羊人是個六十來歲的老人,個子不高衣服很舊,日久年深的“日光浴”在他的臉上留下明顯的印記,牧羊人幾乎不看從他身後開來的汽車,隻是在汽車從身邊慢慢開過時瞟上一眼,那份淡定源自一個道理:司機都知道,萬一撞上一隻羊所賠的錢抵得上好幾隻,而且還不算搭上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