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
胸有難言無人問,傷人一角箭穿心。
倘若家破愧先祖,何忍子孫化奴身?
“我的命也是你給的,你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哪怕是讓我嫁給一條狗,我也得遵從您的意思,對嗎?”朱卉想不到父親竟然是這樣視人命如草芥的人,為了權利,可以胡亂殺人,甚至莫須有的罪名也不給設一個。
“混賬,”沒有人敢如此質問他朱明王,哪怕是自己的女兒,“何人讓你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從小熟讀聖賢,不知女子當遵三從四德?你如此放肆,大言不慚,有違祖訓,來人,將她押下去,禁閉三天,沒有我的準許,不可離開房門一步,你好好反思。”說著背過身,不願看見女兒被帶走的情形。
朱卉見父王如此絕情,痛心欲絕,說道:“你若殺他,我必隨他而去。”甩開侍衛,向門外走去。
玲瓏聽說主子因冒犯老爺被處以禁閉,心下萬分自責,悔不該告訴公主實情,惹得他們父女反目成仇,可眼下她也不知道怎麼辦,隻得打通監管侍衛,麵見公主。
漆黑的庭院,破敗不堪,雜草叢生,僅有一條三尺寬的小路直通門廳,兩邊池塘散發著腐臭的氣息,無人打理下顯得頗為荒涼,映襯著朱卉此時的處境。但見:
枯枝掩蔓草,汙坑飄腐氣。院內昏黃散淒涼,一點燈光,盡是惆悵。欲將琴
聲寄別離,一紙門窗隔陰陽。閨怨葬心房,借酒澆斷腸。
大門靜閉著,室內閃爍著昏黃的燈光,抽泣聲穿門而出,似有哀怨之意,如寒風刺骨,不見其形但聞其痛。玲瓏躡手躡腳,小心翼翼地走著,不知是擔心被主子發現,還是怕攪擾主子情緒,附門而聽,盡是愁歎之聲,她試著敲了三下,故意壓低聲音,說道:“主子,你在嗎?我是玲瓏。”
朱卉一聽是玲瓏,不再抽泣,跑到門口,透過門縫,看見她呆在門外,說道:“你怎麼來了?”不隻是欣喜,還是期盼,玲瓏能來此看她足見其衷心。
門上了鎖,不管玲瓏怎樣用力,都無法打開,主子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住在如此肮髒的地方,玲瓏哭泣著跪在門前,透過門縫拉著主子的手,說道:“主子去了那麼久沒回來,我找人打聽一下,聽說主子被關在這裏,我就趕過來了。老爺怎麼對主子這般絕情,不管怎麼說,主子也是老爺的親骨肉啊!”
朱卉覺得沒有人會關心自己心情,沒有人關心自己的死活,或許她活著也是一種累贅,父王為了權利,寧願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此時她痛不欲生,柔腸寸斷,好似被抽筋斷骨般靠在門板上,黯然神傷,目光渾濁,心傷不過親者棄,遺憾最是情人離。
“主子,你怎麼了主子?”玲瓏見狀驚愕失色,惶恐不安,生怕她一時情緒擰巴,自尋短見,“您可別想不開,活著比什麼都好,婁公子他們不是還活著嗎?隻要活著咱們就還有機會,我去找老爺說說,他不能這麼對你。”
“別去了,”朱卉伸手將她阻攔,“父王正在氣頭上,你去的話隻會火上澆油,若是你再被關起來,那可真就沒了希望,你去找北監的監官丁不可,問明事情的來龍去脈,將他們的情況問個一清二楚,我曾經有助於他,他應該會幫這個忙。”
“那您怎麼辦?”玲瓏不知道朱卉還要被關多久,如此孤苦淒涼,又無人陪伴,天見猶憐。
“你就不用擔心我了,父王不會把我怎麼樣,不管怎樣我是他的親身骨肉。”朱卉狠下心來,哪怕是劫監也要將婁雀救出來,從身上解下玉佩,遞給玲瓏,“你拿著它,他見到玉佩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恩,玲瓏知道,”玲瓏接過玉佩,拿出一盒子食物遞到門內,她不知下次來探望主子是什麼時候,盡可能為主子多做些,“這些是我為主子準備的食物,餓了您就吃點,別委屈自己!”說著淚水禁不住地流下來。
“好了,別哭了,你不去救你的郭公子了?”朱卉與她相處多年,情同姐妹,“我知道你喜歡他,如果這次能挽回他們二人的性命,我一定當麵跟他說清楚你喜歡他,讓他娶你為妻,這也了卻我一樁心事。”
“主子,你又拿我尋開心,”玲瓏破涕為笑,羞澀地撒嬌,轉念又想起婁公子,“那主子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