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
懸崖陡峭險山道,百年大樹臥半腰。
頭頂烏鴉滿天叫,未有喪事心長毛。
抬頭不見星纏日,烏雲伴夜待破曉。
常歎狼狗多詭譎,何曾思量鬼哭嚎?
經曆過生死場,鬼門關前走幾回,是個人思想都會發生變化,更何況他還隻是個普通知識分子,郭書函的心態不在想以前那麼低能,人說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他卻漸漸意識到當森林被摧毀,鳥兒變少的時候,碰上壞鳥的幾率更大,鳥兒家破人亡,饑寒交迫,為了生存,多麼卑下殘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即便無知的**也懂得欺強淩弱,趨炎附勢,多少年老傳統,你不知道?”婁雀對此不以為然,暴力警告之後,其應該懂得收斂,就算要尋吃覓食,自會找他人,豈會傻到撞槍口。
“不知道!”郭書函聽得一頭霧水,不知所以然。
“喲,虧你還是個知識分子,白受那麼多年義務教育,糟踐納稅人都錢!懷二胎,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婁雀一臉嫌棄的表情,不等他回話,邁步而歸。
郭書函聽了這話心裏很不是滋味,無緣無故被罵,還背上這麼個罪名,有辱學者門風,別的都能忍,唯獨這是忍不得,毫不客氣回擊道:“婁哥,話可不能這麼說,我上學時雖然沒納稅,可老爺子可納了稅的,工作之後我也是納了稅的,義務教育我也是花了錢的,花我自己的錢,想學卻沒學到我想學的,學了也不見得是真的,這能怨我嗎?我怨氣還沒地撒呢,你是不懂,我們這一代可是被害苦了,再說這二胎,他隻是個意外,發現時已經晚了。”
婁雀聽了隻是幸災樂禍,一副英明聖君之態,說:“都是一代人,怎麼會不懂,不同的是你有錢賣糟踐,我沒錢,被少糟踐幾年而已,意不意外我不知道,有就生下來!孩子是無辜的。”說著想起自己的孤苦,如不是男女比例失調,何至於一把年紀了還討不到老婆,同齡人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話裏有話,有話就直說,賣什麼學問,這要擱在幾十年前,指不定被誰出賣,鬥你個半死,要是再早生幾千年,你就更慘,秦祖直接送你進坑,連個享年幾何的墓碑都沒有。”郭書函出身理科的知識分子,今生最厭煩的就是賣弄文字。
“生於秦時,甘為茅焦,或者荊軻!”婁雀戲出此比,自己感覺就有些可笑。
“諫言不聽,舉劍刺殺,結局都一樣,英年早逝。”郭書函簡言調侃,背起婁雀手裏的幹柴就走。
驚疑間,婁雀不免因之前貿然判斷而深感羞愧,為學時自己酷愛曆史,小有所成,而他竟然能對答如流,不禁刮目相看,趨步跟上前去,說:“看來你對曆史了解也滿清楚的,顯然中毒不深,還有救。”
“理科生也有喜歡曆史的,隻是迫於考試製度,不得不做出選擇而已,趨利性的教育毀滅了幾代人,算了,不說這些鬧心的,家都沒了,盡是空談。”郭書函拋卻愛好,奔向功利,受於教育思想引導,實屬無奈。
“這是一個你來了就走不了的都城,將是我今生最難忘的記憶,”婁雀想起母親眼角濕潤,不得不以苦笑稀釋內心的愁雲,禁不住牢騷幾句,“祖輩鬥成貧民苟且偷生,辛勤勞作遷入城中,卻享受著霧霾,沉淪於塌陷,而奇怪的是人們默默地接受著所有的一切,鮮有人出來抵抗。”
“你又在說笑,會有人來救咱們的,放心!”郭書函始終堅信自己不會被拋棄,民眾受難,豈有置之不理的慘無人道行徑。
“但願如你所言,是我想多了。”仁者見仁,心態不同而已,婁雀懂得利益的殘酷,也懂得遲到的救助就是殺戮的道理。
“你考慮問題比較周全,我比較木訥,想得太簡單,”郭書函覺得他有些悲觀,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他,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討論這樣的問題,放下幹柴,轉變風向,說:“走,我陪你去再撿些,晚上冷,這點可能不夠用。”
“你去找幹柴,我找點兒吃的去。”灰蒙蒙的天逐漸變暗,那點吃的三個人肯定維持不了兩天,婁雀便提議。
“你去找什麼吃的?”食物不足郭書函也非常清楚,況且還有懷孕的妻子,他也想多些食物來源,對他的提議很是讚同,隻有不空著肚子,才能有機會存活,“我跟你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