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使我們發現,從遠古直到當今,動物生活一直是文學藝術最直接最常見的題材,小說、繪畫、雕塑、舞蹈、戲劇、影視、音樂等概莫能外,人類文藝的畫廊裏出現了許多不朽的動物形象。
當我放下鋤頭和獵槍,涉足文學之林的時候,幸運遇見了美國人傑克.倫豋。這個“青年人”牽著他那兩隻“譽滿全球”的狗,引導我步入文學的畫廊。飽覽了一個個迷人的動物形象:這裏有野性複蘇的狼狗布克,有機靈狡詐的列拉狐,有強悍無敵的狼王洛波……曆經滄桑的小白狗比姆從小說走上了銀幕;忘恩負義的“中山狼”遭到世人的唾棄;還有暴風雨中的海燕,落水的狗,媚態的貓。日本電影《狐狸的故事》曾打動了無數中國觀眾的心,一部《動物世界》在中國創造了電視的最高收看率。總之,在名人筆下,巨著篇中,無不活躍著“文學的動物”。有人性的獸和帶獸性的人如影隨形,此中奧妙一一難以盡述。
小說林中的動物以其千姿百態,教人以知識,給人以情趣,傳遞給人以生活的感召和許多人生啟迪。
小說林中的動物,以其在作品中占據的位置可分為主角與配角。我們所說的動物小說應當是指由動物占據著主角位置的小說。小說林中的動物盡管千姿百態,就其存在方式仍可分為自在的動物和擬人的動物兩大類。自在的動物出現在作品中,是寫實的,有個性的,獸性獸語。作者在不太違背動物生活科學的前提下借助文學的想象力塑造出真實的自在的形象,間接地傳達出作家的審美指向。擬人的動物出現在作品中,是虛擬的,有個性的,獸形人語。作者在這裏隻是借助動物的外形來直接作人物表演,近於化裝舞會。
中國古代小說,從《西遊記》到《聊齋》……擬人化用之於動物,可說達這到了極高的藝術水平,占有了舉世矚目的地位。但“自在”非擬人的動物作為文學的主角幾乎沒有,“五四”新文學運動後是否產生了這類動物小說的精品,愧無所知。令人高興的是近幾年來,優秀的動物小說時有所見,有漸成陣營之勢,令人鼓舞。
可以讀到的文學作品中,動物的出現大多隻充當人的助手與配角。他們像馬戲班裏的小狗,隻跟在主人的後麵,時隱時現地穿插於文學大森林裏,給作品平添許多顏色。國內以動物為主角的小說過去不曾多見,有成就也多在兒童文學領域,成人文學中極少見,近年來作為一個新類逐漸引起了作家和評論家的注意,這與科學的發達與文學的開放有關。
關於動物小說,我寫的第一篇論文《動物小說初探》,發表在一九八三年的《中南民族學院學報》上。當時,我認為,動物小說應當是指嚴格意義上的動物小說,最主要之點即:《自在的動物》充當作品的“主角”。這一觀點就把擬人化獸形人語的動物小說排斥在外了。現在看來,童話、寓言、誌怪多是獸形人語,動物取代人而為主角,人退而為配角,它們都是作為“人”的作家筆下的創造物,在作品中占據了主角位置,也應稱作動物小說。
動物小說中的動物是自在之動物或擬人之動物,它們應具有真實的形態和獨特的個性,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和悲歡離合、熱情、寂寞等,更有生命的追求和拚搏。我們不要自以為是,而應去真心體認動物的感情,細心、耐性地去欣賞自然界的豐富與多彩。當然,它們用以交流的工具主要的雖然還是人類的語言,但也要靠它們各自種群的形體語言和人類還不大了解的“獸語”。動物小說是一麵奇妙的鏡子,它能照出人類長城的某些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