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井是典型的八角井口,井口上架著鐵軲轆,一條鏽跡斑斑的鐵鏈子一頭纏在軲轆上麵,另一頭伸進水井裏麵,看鐵鏈的長度,這口水井應該不淺。
“水井裏麵的水打哪裏來呢?這可是大雪一封就是多半年的山上啊,就是有水冒出來也會結冰啊!”丁二和一邊嘖嘖稱奇,一邊疑竇頓生,沿著井口向下望去,黑夜中深不見底,黑黝黝的好像能把人給吸進去,嚇得他趕緊跳開,匆忙之間似乎感到有點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就和剛才一樣的感覺,“是什麼呢?”
帶著滿肚的疑惑繼續往裏走,中院沒有偏殿,隻有一座三大間的大雄寶殿,之所以說這裏是大雄寶殿,是丁二和按照其他寺院布局想當然的,中院這座大殿上並沒有匾額提示,這幾百年的時間沒人看顧,匾額早就不知去了哪裏。
大殿裏有佛像,而且不止一尊,確切的說是並排的兩尊,雖然曆經百年佛像上的色彩早已不複往昔,個別部位甚至還有泥胎脫落,但丁二和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其中的一尊釋迦牟尼佛像,而與其並立的另一尊卻不知是哪路神仙。
神像通身黃色錦袍泥胎,姿態婀娜應該是個女子,卻又不是觀世音菩薩,頭頂一隻鬥笠,臉上黃紗遮麵,隻留一雙眼睛在外,雙手叉腰而立,神態很是悠閑自在。
仿佛間,丁二和感到神像的眼睛在衝他微笑,再一看神像的姿勢,他頓時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覺。
“啊--,是它!”
丁二和猛然想起了黑石崗子上的那隻黃皮子,眼光和神態都是和現在的神像幾乎一個樣子。
“這神像供的難道是黃仙姑?”
“黃大仙”、“黃仙姑”、“黃太爺”是遼東人們對黃皮子的一種敬稱,據說修煉千年的黃皮子神通廣大,並能知曉天機,還經常上身到人身上,在民間就把犯癔症的人當作被黃皮子上身的,要想驅趕走這些小家夥可不是容易事,搞不好還要被記仇反噬,這樣的故事丁二和聽得多了。
可是這種算不上神隻能算是仙的鬼神廟一般都是專修的,而且地理位置偏僻,一般隻供奉一位主仙,就算是兩個是夫妻仙也會分清主次,斷然不會像現在這樣竟然與佛祖平級供奉,如果傳了出去肯定是匪人所思。
眼前這兩尊神像不僅位置平齊,大小也是相差無幾,而且都在同一個巨石案上,石案長寬各約六米,高約三米,整個石案沒有任何縫隙和拚接的痕跡,顯然是由一塊石頭雕刻而成,圍繞石案四周還繪了許多浮雕圖案。
整個大殿除了這些之外再無其他,丁二和也不敢再盯著黃仙姑的神像看了,隻好低著頭圍著石案轉悠。
這裏是中院,再往後就是藏經閣的位置了,通過大殿的後門就能望見靠山而建的二層樓房,與中軸線原則不同,樓房位置偏向西北,而且是近乎東西的朝向,比中院的地勢還要高十幾米,丁二和踮著腳尖也沒看清那裏的狀況,隻能看著隱約的藏經閣幹瞪眼。
無聊之下,他一邊想著主意,一邊觀察著石案上的圖案。浮雕雕工很一般,但仔細一看就能知道是在講述一個王子的豐功偉績,與中院石香爐上的戰爭場麵浮雕不同,石案上的浮雕更多的是描繪一些大的慶功場麵,除了一些粉飾性的衛隊外沒有任何軍隊出現,大致上可以分為六個場景。
第一個場景畫的是眾多天神降臨一處宮殿,殿中一個宮裝婦人懷抱一個嬰兒,顯然是王子誕生了。
第二個場景中,王子跪在一個男人身前,表情甚是悲哀,不遠處空中宮裝婦人飛升而去,地麵上則是萬人送殯,這應該是王後去世時的場麵。
第三個場景中,王子已經是青年英俊,一個人騎在馬上,身前身後一眾衛隊護佑,似乎是在遠行途中,遠處一座城池隱約看見,這說的應該是王子成年後就番。
第四個場景裏,王子身著孝服麵南而望,先前的男人躺在龍攆中,周圍無數人送殯,這是國王駕崩時的場景。
第五個場景中,王子騎著一頭猛虎巡遊,後麵百獸跟從,地上死屍遍野,血流成河。
第六個場景中,王子被一眾天神護駕,坐在一座宮殿中接受百官萬民朝拜。
奇怪的是,在第六幅圖的後麵仍有一大片空白石壁,似乎是還有後文卻沒有來得及繪製。
丁二和想起了張胡子說的那四句話:天玄地黃,地獄八方,神佛兩立,為虎作倀。
“‘天玄’對應著此時的紅光滿天,‘神佛兩立’也對應上了,‘為虎作倀’似乎也講得通,可剩下‘地黃’和‘地獄八方’在哪裏呢?”沒有東西可拿,老頭子的囑托就沒有完成,望著藏經閣,丁二和心想:“所有的答案是在那裏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