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旅途上的過去(1 / 1)

你不是在這個城市裏長大的,你也不是在任何一個城市裏長大的,在你的記憶中,你出生在一個遠離世俗的山村裏,安樂的生活著,平靜,遙遠,安詳。村裏人和平共處著,互相幫助著,村子裏的孩子們,也一起玩耍著。

你和母親相依為命,在你的記憶中,母親是一個善良,美麗又博學的人。母親是美麗善良的,母親是博學多識的。母親能夠和村裏的每個人和平共處,母親知道很多村裏和村外的東西,母親知道山外邊有城市,母親知道山外邊有戰爭,母親知道山外邊有很多很多的人,母親知道山外邊有很多所有人聽過和沒聽過,想得到和想不到的事情。村裏人都很喜歡母親,他們說:你母親是跌落凡間的天使。

讀書、玩耍、聽媽媽講故事。在你的頭腦裏,世界就該是如此的簡單和美麗,你一直以為,就算是天堂,也好不到哪裏去。可是所有這一切,全部都被破壞掉了,在一天裏。

鮮血般紅色的火光,墳墓般漆黑的灰燼,末日般淒慘的號哭,以及所有這些之上的,那個有著火紅頭發和血紅眼睛,如同惡魔般恐怖的立在那裏的男子。當你在那個夜裏,被那夢魘般的熱度驚醒,這個情景,就深深的印在了你的腦海裏。你記得那個夜裏恐怖的景象,你記得那個男子惡魔的容顏,你甚至還記得,那個男子所說過的每一句話:“這就是完成品啊?可憐讓我找到了。”你還記得,最後的景象,那男子伸手對著你,掌指間一片不斷擴大的火焰,你永遠無法釋懷的是:等你清醒過來後,發現的自己的藍色的長發。因為你知道,自己的頭發,是黑色的。

等你清醒過來,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你身上除了母親留給你的手鏈,就再也找不到任何你是你證據了。你在廢墟裏翻了三天,你在灰燼裏翻了三天,最後,你還是什麼都沒有找到。於是你帶著仇恨上路了,帶著整個村子的仇恨,上路了。

你打算走遍所有有人的地方,去尋找那永遠也不可能忘記的樣子。因為你有知識,有力量,最重要的,是有堅定的信念。記得你第一次看見城市時,驚訝於裏邊的世界時,是感到多麼的無能為力;記得你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能力,那能讓六月飛雪的氣息,就連你自己,也感到多麼的恐懼。但是,這些都微不足道,和你想做的事比起來,都微不足道。因為它們,永遠不能阻止你的前進。

你走過了無數的城市,走過了無數的鄉村,走過了無數的核廢料處理場,走過了無數的戰爭留下來的廢墟。你走過了許許多多的地方。你見到過許許多多的窮人,你見到過許許多多的富人,你見到過許許多多的政客,你見到過許許多多的士兵。你見到過形形色色的人生。你認識了形形色色的**,你認識了形形色色的瘋狂,你認識了形形色色的墮落,你認識了形形色色的絕望。你認識了人情冷暖,見識了世態炎涼。可是,你沒有找到自己想找的東西,所以,你還要繼續的找下去。

你從來沒有想過,找到了那個人,你能做什麼;也從來沒有想過,殺了那個人,你又能做什麼。你根本就沒有想過這些問題,或者說,你根本就沒有讓自己去想這些問題。走過了這許許多多的地方,見過了這形形色色的人生,了解了這各種各樣的**。你的恨意,沒有隨著時間的增加而減少,隻是沉積得更深,更隱秘了,那些你沒有想過的事,依然沒有想過。你生活在仇恨中,你生活在過去。你隻有過去,沒有未來。你一直以為,象你這樣的人,世界上就一個。可是見到他之後,你才注意到:象這樣活著的人,還有啊……

那是在那條小巷裏,你看見那個有著碧綠眼睛的孩子,他熱切的上來和你攀談。但是你卻發現,在他的眼睛裏,那種深深的厭世的情感;但是你卻發現,在他的言語裏,流露出的那種絕望的悲哀。這是在怎樣的環境裏長大的孩子啊……你不由得感動了。你回想起自己的以前了,回想起那在村子裏的幸福的時光。可是撞到牆的痛楚,讓你清醒了過來。你發現你的手鏈丟了。沒有任何理由的,你懷疑起那個綠眼睛的人來。追尋著他的氣息,你找到他的住處,將他堵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