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諸子百家——先秦諸子·百家爭鳴·諸子格言(2 / 3)

蘇秦

蘇秦,戰國時東周洛陽(今河南洛陽東)人,字季子。自稱“進取之臣”,“以不複其常為進者”。早年遊說諸侯,後為燕昭王親信,受命使齊,從事反間活動,使齊疲於對外戰爭,以造成“弱燕敵強斉”的形勢。齊泯王末年任齊相,勸泯王勿與秦稱東西帝,使秦亦廢帝號。與趙奉陽君李兌共同約燕、齊、韓、趙、魏五國合縱攻秦。趙封為武安君。秦知道這個消息後大吃一驚,竟有十五年之久不敢越函穀關雷池半步,並歸還所奪魏地溫(今河南溫縣西南)、軹(今河南濟源市南)、高平(今河南濟源市西南),歸還所奪趙地王公、符逾。後燕將樂毅大舉攻齊,其反間活動暴露,被車裂而死。《漢書·藝文誌》縱橫家類著錄《蘇子》三十一篇,現已佚失。帛書《戰國縱橫家書》保存其書信和遊說辭十六章。《戰國策》和《史記·蘇秦列傳》所記年代及事跡紊亂,僅可參考。

百家爭鳴

道術將為天下裂

《莊子·天下》篇的關鍵之語“道術將為天下裂”,形象而深入地描繪出周代學術發展的軌跡。莊子後學眼中的“道術”向“方術”的轉變,實質上就是學術由“混沌”狀態向細化狀態的發展進化,也正對應了王官之學向諸子之學的轉化。這是時代的進步,是學術發展的必然。

《莊子》中最後一篇叫做《天下》,稱的上是最早研究總結春秋戰國各學術流派的文章之一,該文開篇在回顧了周代“《詩》以道誌,《書》以道事,《禮》以道行,《樂》以道和,《易》以道陰陽,《春秋》以道名分”的學術一統之後,筆鋒一轉,言“天下大亂”,道德從此不再統一,學者們多各有一見,各執己端,就像是耳朵、眼睛、鼻子、嘴巴,各有自己的用場,又像是百工技藝,各有自己的用途,但誰也不能包容全體,這也就是“道術將為天下裂”,道術因天下的分崩離析也被弄得分道揚鑣了。

“道術將為天下裂”,是對春秋戰國時代諸子百家學術爭鳴的一個寫照。而這種“裂”,其實不是別的,恰恰是諸子們主動、自覺地探討社會人生、獨立創造思想體係的一個表現,是他們高漲的理性精神充分發揮的一個結果。在這種情況下,“裂”是必然的;有“裂”就有衝突,有對立,有辯難,有反駁,有攻乎異己,有強調己意,這樣,“裂”又必然是要加劇的。“裂”的結果是“完整”“全麵”的打破,是片麵、極端的強調,用荀子的話來說就是各有所“蔽”,卻也是各方麵學理在各自不同角度中的深化,分別形成不同的理論體係,經過這個分裂、碰撞、對立、互補、深化的過程,待它們再被統一到一起的時候,學理就該上到一個新的“台階”了。

百家爭鳴

“道術將為天下裂”的結果,自然就是“百家爭鳴”。麵臨著春秋戰國之際社會結構的急遽變動,新的問題層出不窮,固有禮法已經失去了“權力話語”和意識形態霸權,每個有誌於重新設計社會人生秩序的知識分子都躍躍欲試,紛紛提出自己的方案。他們每個人經曆不同,感受不同,旨趣不同,學術來源不同,立場不同,又沒有正統約束,自然可以隨心所欲闡發學理,發表見解。他們著書立說,互相論戰,出現了學術上的繁榮景象,後世稱為百家爭鳴。

百家爭鳴,也許並沒有爭論出一個標準答案。這場爭論的意義,也許就是他們爭論的問題本身。比如,什麼是永恒?什麼是無限?什麼是幸福?什麼是自由?人生的意義在哪裏?人性是善的還是惡的?語言和世界的關係是怎樣的?……如此等等,都沒有答案,而且,它們也不是因為時代的局限而沒有答案,而是永遠都不會有答案。它們不是因為回答這些問題的人愚笨而得不出答案,而是無論多麼聰明的人也得不出答案。這樣的問題,有一個術語專門來稱呼,那就是“哲學問題”,而用自己的腦袋無聊地回答這些問題的人,我們也有一個專門的稱呼,那就是“哲學家”。而百家爭鳴,就是一堆哲學家圍繞著一堆不能回答的問題展開的討論。正因為這些問題沒有固定的答案,所以才有了不同的回答,形成了不同的派別,才有了“諸子百家”。

天子失官,學在四夷

西周末年,周室衰微,禮崩樂壞。隨著周王朝實力和威望的衰弱和周邊諸侯國的強盛,以周天子為代表的官方已經失去了壟斷思想世界和意識形態的能力。於是,為了謀生,或者為了避難,這些原來在天子腳下的“官師”被迫背井離鄉,紛紛跑往周邊的諸侯國了。他們不僅自己走了,隨身還帶走了自身學得的文化學術。

比如,公元前525年的一天,郯國的國君郯子到魯國訪問。那年孔子27歲,他便向郯子請教郯國的曆史,即為什麼郯國的祖先稱做“少皞氏”?郯子回答得頭頭是道。事後,孔子對別人不勝感慨地道:“我早就聽說周天子的官員已很難堅守自己的職責,文化學術也都流散到各地去了。古代官名的沿革,本隻有王室的史官才清楚,如今連遠方的小國郯國都知道自己祖上受封官名的曆史,這使我確實相信‘天子失官,學在四夷’這句話,一點都不假了。”

著名曆史學家湯恩比說:偉大的文化創造常常是在痛苦的社會動蕩中,由某些退居社會之外的隱士完成的。在中國古代的戰國時期,禮崩樂壞、天子失官、諸侯割據、連年廝殺,整個社會沒有了統一的信仰,沒有了普遍認可的社會規範,進入了前所未有的社會大動蕩時期。那些由“官師”轉變而來的“士”,觀點不一,立場不同,觀念分歧。既然沒有了一個正確的答案做模版,爭論就再所難免了。一場文化大交鋒的百家爭鳴、百花齊放的時代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向我們走來的。

以法治國

以法治國,是法家提出的口號,與儒家的“以德治國”形成了鮮明的對照。治國方案的不同,源於對於人性的理解不同。儒家堅持人性善,自然認為僅憑人的自覺和道德完善就能治理好國家。而法家則是堅持人性惡的主張,自然格外強調外在的強製。

比如,法家的代表人物韓非子認為,如果把一個國家的希望,把人性的改造寄托在人的“道德自覺”上,簡直就是太幼稚、太浪漫了。國家需要一個統一的秩序,這就需要法,人性之惡惟有有外在的束縛才能中規中矩。所以,韓非子強調“霸道”,主張治理國家靠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道德”,而是代表著實力的“拳頭”。“夫民之性,惡勞而樂佚。佚則荒,荒則不治,不治則亂,而賞罰不行於天下者必塞。故治民無常,唯法為治。”於是,儒家的“道德至上”和法家的“法律至上”形成了明顯的對立,在中國曆史的不同的時期,統治者對這兩種治國方略都有不同的側重,但總的來說,“內法外儒”“內方外圓”成了基本的色調,從外麵看是含情脈脈的“儒”,裏麵卻是殘酷無情的“法”。

上古競於道德,中古巧於計謀,當世爭於氣力

這是韓非子在《五蠹》對周王朝三個曆史時期特征的描述。

所謂上古,指的是周朝滅商以後的西周初期,周朝靠“修道德、重人事”滅掉了相信鬼神、凡事必問於天的殷商。得人心者得天下,所以說“上古競於道德”。誰講道德,誰就取得了勝利。所謂“中古”,指的則是西周末年的春秋時期。春秋時期,王室衰亡,諸侯國已經開始不再循規蹈矩地遵守禮法,但是在表麵上還是過得去的。他們陽奉陰違,把尊周室、敬天子當作了自己手中的一張王牌,隻要誰稍微有一點對周王室不敬的言行,就會起兵討伐。其實這裏,尊王室是假,為自己謀取私利才是真。

所謂“當世”,指的則是韓非子生活的戰國時代。所謂“戰國”,也正是因“戰”而成“國”。這個時代,最後一層遮羞布已經揭開,四處充滿了殺戮,而且是赤裸裸的,絲毫沒有了道義和信用,可謂戰爭連連,民不聊生。孟子這樣評價這個時期:“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爭國以戰,殺人盈國。”誰如果還去迂腐地去講道義,誰如果還“傻冒”似的遵循古代的舊製,命運就隻有一個——被淘汰出局。所以說,當世爭於氣力。

君道無為,臣道有為

君道無為,臣道有為。這是法家代表韓非子在繼承道家思想的基礎上提出的一種“馭人之術”。他將老子的自然之道演化成了君王之道。主張君道無為,臣道有為,以無為馭有為,則是無為而無不為。

所謂“君道無為”,是指君主應該保持虛靜無為的心態,遇事不表露自己的真實意圖,做到“無為”“無形”。老子說:損而又損,至於無為。孫子說:微乎其微,至於無形,神乎其神,至於無聲。在這裏也是一樣,君道無為,就是讓臣子勿見其所“執”。這樣,大臣們就無法猜測君心,因而也就覬覦不到君權。如果君王個個都像純真的孩子,喜怒哀樂形於色,勢必給手下人留下或小或大的辮子,抓其弱點者有之,投其所好者有之,君王就會變成玩偶了。

所謂“臣道有為”,是指君主不必事事親躬,而是主動性交給手下的大臣,發揮他們的積極性。其實,正是因為“君道無為”,才會“臣道有為”。如果作為君王的管理者事必親躬,不分輕重,都橫加幹預,大臣的作用又顯現在哪裏?從管理的角度看,管理一個國家和管理一支軍隊沒有什麼區別。最為高明的將領是那種不顯山、不露水的將軍,而不是一馬當先,衝鋒在前的將軍。《道德經》中說:“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孫子兵法》曰:“古之所謂善戰者,勝於易勝也。故善戰者之勝也,無奇勝,無智名,無勇功。”這裏,所說的道理隻有一個:沒有勳章的將軍才是最好的將軍。治理國家也是如此,力挽狂瀾、扶大廈之將傾的領導不是最好的領導者,頭上戴滿光環的君王也不是最好的君王。真正的高手不會時時刻刻都發揮關鍵作用,他們“求之於勢,不責於人”,經常充當幕後英雄,無冕之王。

去文退德

去文退德,是法家代表人物商鞅提出的一種文明觀和文化觀。在商鞅看來,人是不能清閑的。人一旦清閑,就會沒事找事,招惹是非。而一旦出了是非,國家辛辛苦苦創造起來的財富就會在內部消耗掉。為了克服人在本性上的這種劣根性,就不能讓國家太平,讓百姓清閑和安樂,而是要不斷地發動戰爭,讓老百姓忙碌起來,把多餘的能量釋放出去。否則,一旦貪圖享樂,重生輕死,國內就會出現所謂的“毒虱”。一個國家隻要有了這種“毒虱”,即使很富強,也會削弱。反之,貧弱的小國隻須不斷打仗就會沒有這種“毒虱”,從而強大起來。這就是商鞅鼓吹戰爭的深層世界觀和價值觀。

商鞅所謂的“毒虱”,概括起來,包括六種,所以又稱為“六虱”。“六虱:曰禮、樂,曰《詩》、《書》,曰修善,曰孝悌,曰誠信,曰貞廉,曰仁、義,曰非兵,曰羞戰。”從字義上來看,商鞅所謂的“六虱”正是今天我們稱之為“文化”的東西。在商鞅看來,文化恰恰是治理國家的絆腳石,根本不利於統治國家,完全可以去除。對外推行戰爭也是如此。一個國家的人民文化教養一多,大家都去遵守禮法、修善積德,講孝悌、重誠信、仁而愛人,不去攻人之城、略人之地,斬人之首,都變得文質彬彬,溫良恭儉讓,羞戰非兵愛和平,侵略戰爭還怎麼發動得起來?靈魂高貴了,肉體必然萎縮。沒有了戰鬥力,終將會成為別人嘴裏的美餐。是以商鞅曰:“力征諸侯者退德。”於是,在靈魂和肉體之間,商鞅毫不猶豫地拋卻了靈魂,而選擇了肉體。當然,這裏的肉體不是赤裸裸地肉欲,而是要將肉欲升華為一種對外戰爭的強大力量,讓人完全蛻變為殺人的機器和瘋狂好戰的野獸。

商鞅變法

商鞅變法是商鞅於公元前356年在秦國實施的改革,對戰國末年秦國的崛起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商鞅變法,是對秦國現行體製的全麵翻新,是對社會財富和資源的重新分配,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麵:1.獎勵軍功。“宗室非有軍功論,不得為屬籍。”這條法令從根本上打破了貴族憑借血緣優勢世襲政治地位的局麵,而是以軍功為標準對國家財富和利益重新進行分配。“明尊卑爵秩等級,各以差次名田宅、臣妾、衣服。有功者顯榮,無功者雖富無所芬華。”社會的地位也是用軍功來衡量的,而不是以財富來衡量。2.求本務農,逐末抑商。“為田開阡陌封疆而賦稅平。”廢井田、開阡陌,按照田地麵積統一收取賦稅。“致力本業,耕織致粟帛多者,複其身;事末利及怠而貧者,舉以為收孥。”致力於本業,耕田織布、生產糧食布匹多的人,免除他們的賦役。不務正業因懶惰而貧窮的人,全家收為國家奴隸。3.嚴刑酷法。“令民為什伍而相收司、連坐,告奸者與斬敵首同賞,不告奸者與降敵同罰。”這就是所謂的“保甲製”和“連坐法”。即將庶民按戶編組,五家為保,十戶相連,一人作奸犯科,所有人都逃脫不了幹係。“為私鬥者,各以輕重被刑大小。”就是不準打架鬥毆,否則予以嚴懲。

墨家的“三表法”

墨家的“三表法”是對於名實之間的關係所做出的回答。他從實際的觀點出發,認為根本就不存在天經地義和一成不變的“名分”。“名”應當與“實”相符合,做到“名副其實”。如何做到名副其實呢?《墨子·非命上》中說:“有本之者,有原之者,有用之者。於何本之?上本之古者聖王之事。於何原之?下原察百姓耳目之實。於何用之?廢(發)以為刑政,觀其中國家百姓人民之利。此所謂言有三表也。”

所謂“本之”,主要是根據前人的經驗教訓,其依據是求之於古代的典籍;所謂“原之”,是“訴諸百姓耳目之實”,也就是從普通百姓的感覺經驗中尋求立論的根據。“本之”是間接經驗,“原之”是直接經驗,都是屬於歸納法的範圍。所謂“用之”,是將言論應用於實際政治,看其是否符合國家百姓人民的利益,來判斷真假和決定取舍。

這裏,第三表實際上是解答“為何思”的問題的,對此,墨子的回答是:為“刑政”之中“國家百姓人民之利”而思。第一表、第二表則是解答“怎麼思”的問題的,墨子的回答是:思必有所本,必有所原。即思想一定要有根據,思維一定要合乎邏輯。所謂“古者聖王之事”和“百姓耳目之實”,便是墨子為人的思維所確定的兩個邏輯前提,凡離開這兩個前提而進行的思維,即被視為不合邏輯的思維,是無效思維。

兼愛,非攻

“兼愛、非攻”,是墨家提出的著名論斷。“兼愛”是針對儒家的“仁愛”提出的,而“非攻”,則是針對戰國時代諸侯各國之間連年廝殺、生靈塗炭的現實提出來的。就前者而言,墨家是人道主義者;就後者而論,墨家是和平主義者。

所謂“兼愛”,就是我們今天所說的博愛,是一種超越了血緣關係的人類之愛,不是愛而有差,而是愛而有兼,愛無差等。但墨子的“兼愛”理論是建立在實際利益或者說功利的基礎之上的,顯得很勢利。比如,我為什麼愛別人呢?很簡單,因為我愛別人,別人才可能愛我。所以,為了自己的利益,我隻能愛別人,而不是恨別人,隻有這樣,別人才能愛我,給我好處。所以,在墨子這裏,所謂的“兼愛”,不是出自情感自覺的需要,而是出於實際利益的策略選擇,是人際關係博弈的結果,是不得已采取的辦法。所以,墨子說了“兼相愛”以後,後麵還有一句話,那就是“交相利”。也就是我們今天所說的互惠互利,合作雙贏。鬧翻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在墨子看來,戰爭是殺人的機器,戰爭之中,婦幼老弱一概難於幸免。然而,當時的王公大人,為了自身的利益,根本不顧人民死活,屢屢攻伐無罪之國。而這樣的廝殺,對任何人都是沒有好處的,它耗費了國家的錢財,削弱了國家的實力,犧牲了本國的農民,耽誤了農業的生產。所以,唯有大家能夠彼此存有善意之心,行有義之事,做到“愛人如愛己身”,天下不但能夠和平,而且彼此都能得到利益,何樂而不為呢?

非禮 非樂 非命

墨家和儒家本是一家。墨家的創始人墨子一開始就在孔門學習,後來因為和儒家的立場、觀點不同,他才慢慢脫離了儒家,另起鍋灶,創立了墨家。

那麼,儒家和墨家到底在什麼地方存在分歧呢?墨子有三句話頗能說明問題。第一句話是:“厚葬久喪,重為棺槨,多為衣衾,送死若徙,三年哭泣,扶後起,杖後行,耳無聞,目無見,此足以喪天下。”第二句話是:“弦歌鼓舞,習為聲樂,此足以喪天下。”第三句話是:“以命為有,貧富壽夭、治亂安危有極矣,不可損益也。為上者行之,必不聽治矣。為下者行之,必不從事矣。此足以喪天下。”

通過三個“足以喪天下”,墨家亮出了自己“非禮”、“非樂”、“非命”的觀點,也表明了自己和儒家針鋒相對的立場。“非禮”就是反對儒家的繁文縟節。因為無節製的悲傷,會哭壞人的身體,長時間(三年之久)的戴孝服喪,不僅消磨了人的鬥誌,還耽誤了農業生產。這樣做,不僅對死去的人與事無補,對活著的人也沒有什麼好處。“非樂”就是反對儒家的“靡靡之音”。因為音樂是貴族們少數人享受的奢侈品。而對於廣大勞動人民而言,還沒有吃飽肚子,根本沒有閑心雅誌去聽美妙的音樂,去看繽紛的色彩,去享受燒烤牛豚的美味,去體驗高台別墅的舒適。何況,外在的禮樂不僅奢侈,而且還毫無用處。一個人聽什麼樣的音樂,穿什麼樣的衣服,和他的內心世界根本沒有多大關聯。“非命”就是反對儒家的“天命”。因為儒家的“天命”是一種神秘力量,隻會貶低人的積極性,讓人消極頹廢,自甘墮落。

天誌 明鬼

儒家看待“天”和“鬼神”的態度是“敬鬼神而遠之”。而墨家認為,“儒以天為不明,以鬼為不神,天鬼不說,此足以喪天下。”在墨子看來,儒家學說之所以會“喪天下”,就是因為不相信鬼神了。無神論比有神論更可怕的地方就在於,當什麼也不怕,什麼也不迷信時,在行為上就會毫無忌憚。由此,墨子提出了自己的“天誌、明鬼”的神學觀。

墨子認為,天籠罩一切,地下的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且,天是有意誌和善惡觀念的。鬼神也是存在的,而且能夠預知幾百年之後的事情。所以,要使天下安定、秩序井然,其方法就不應是儒家的“敬鬼神而遠之”,而應該是“上尊天,中事鬼神,下愛人”。

所謂“上尊天”,就是要求人們,特別是君王,要上順天意,對天要有敬畏之心。所謂“中事鬼神”,則是說要對鬼神的存在不能懷疑,對鬼神“獎善罰惡”的能力更不能懷疑。鬼神的存在,讓我們有了忌憚之心,因為鬼神始終在用眼睛盯著我們,我們的所作所為都被他們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然後再“尚賢而罰暴”。“鬼神之明智於聖人也,猶聰耳明目之於聾瞽也。”所謂“下愛人”,就是通過人世間的“人事”迎合“天”的意誌,滿足“鬼神”的需要。在墨子看來,唯有“兼相愛,交相利”才能做到這一點,否則,“別相惡,別相賊”,則必然違反“天意”,惹怒鬼神,必遭天譴。

儒墨爭論的焦點之一——“仁愛”還是“兼愛”

“仁愛”還是“兼愛”,也是儒家和墨家之間的主要區別。其實,儒墨兩家都是主張“愛”的,這一點將儒墨與其他學派區別了開來。

但是,儒墨兩家對“愛”的理解是不一樣的。儒家提倡的是“仁愛”,仁者愛人,一個大寫的人,首先應該愛自己的父母兄弟,而後再由己及人,做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及幼,以及人之幼”。可見,儒家提倡的“愛”首先是一種血濃於水的親情,是一種差等之愛,不是博愛,更不是濫愛。

在這一點上,墨家的觀點正好相反,它提倡的是“兼相愛”。這種“愛”已經不是一種親情之愛,而是一種出乎人之本能情感的一種“博愛”。墨家的這種觀點是針對戰國連年征戰的殘酷現實提出來的。他認為各諸侯國之間唯有彼此友善,才會有共同的利益,否則就是兩敗俱傷。可見,墨家的“兼相愛”考慮的仍然是利益,因為隻有大家彼此友善,才能互惠雙贏。“愛”在這裏僅僅是一種手段,而非自發的情感。和儒家那種“殺身成仁”、“舍生取義”的精神相比,墨家的境界確實低了點。針對這一點,孟子就提出了嚴厲的批評。他說:“提倡兼愛,那把自己的父親置於何地呢?一個眼裏沒有父親的人,和禽獸又有什麼區別呢!”

儒墨爭論的焦點之二——“行仁”還是“行義”

儒家和墨家還圍繞著“義”和“不義”展開了激烈的爭論。在儒家看來,“仁義”之心是每個人都具有的,如果作惡,也隻是仁義之心暫時被蒙蔽了,隻要通過教化發現人的“本心”就可以了。但墨家不這麼認為。按照儒家的觀點,愛是一種差等之愛,那麼“仁”確實能講得通,那麼“義”呢?“義”這種情感又來自何處呢?曆史上有那麼多仁人誌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行俠仗義,這種情感是哪裏來的呢?“義”麵對的對象不是自己的親人,大家為什麼還如此熱衷?

這個問題確實難倒了儒家,因為“義”從一定程度上是人的憐憫之心,而不是一種親情之愛。墨家指出,所謂的“義”其實是一種遊戲規則,是大家為了保證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做出的一種妥協,是人們在彼此交往中最為經濟的一種交往原則。久而久之,這個原則就在人的頭腦中固定了下來,並通過遺傳的方式傳給後人,成了人們自然而然遵守的行為。比如,借錢不還,就是一種不義的舉動。因為如果大家都借錢不還,估計也就沒有人借錢給別人了。所以,“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借錢就還,於是就成了一種有義的品質。所謂“義者,利之和也”,正是此意。

墨辯與墨俠

與其他學派不同的是,墨家不但宣揚自己的學說,而且還把自己的學說看作安身立命之本,身體力行。這在中國思想史上真是罕見。這種“身體力行”不僅僅指他們四處遊說,讓各諸侯接受自己的觀點和學說,而且還自發組成了一個類似宗教團體的神秘組織,奉行吃苦耐勞、嚴於律己的宗旨,始終把“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當作座右銘從不計較自我得失。隻要為了正義和真理,皆可以“赴湯蹈刃,死不旋踵”。隻要能夠“利天下”,哪怕是“摩頂放踵”,也會親力親為。墨者中從事詭辯者,稱“墨辯”;從事武俠者,稱“墨俠”,都以各自的方式踐行墨家的這一宗旨。

“墨辯”四處推行墨家的主張,采取的是“文戰”。墨子就非常強調辯論的實用目的,而拒絕為辯論而辯論。他說,辯學的目的是搞清是非的界限、國家治亂的規律、同異的所在、名實的道理、利害的分別和疑難的問題,歸結起來就是要反映世界的本來麵目。由此,墨家把辯士視為國家的珍稀人才。他創立了名、辯、類、故、法等邏輯範疇及主要論式,成為人類三大邏輯學中最早的一個。

“墨俠”則是學習各種實際技能,反對侵略戰爭,協助正義的戰爭,提倡積極防禦。據說,墨子的木工技術很高,可與魯班媲美,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削成一塊三寸的木頭,做成車閘。他利用杠杆原理研製成桔槔,用於提水。他還製造了轆轤、滑車和車梯等,用於生產和軍事,受到人們的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