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管理服。”王收笑笑說。
“甭管什麼服，反正是幹部才能穿，工人撈不著。”
扯了幾句，王收就把想回來幹工人的事說了。
朱老大說：“兄弟你腦子讓門擠了嗎？怎麼說瘋話呢？現在有一萬個人就有一萬個想當幹部——你打聽打聽現在的工人還是人吧？還有拿工人當人的嗎？你問好了再說。”
王收說：“咱自己拿自己當人就行了。我隻要在你班組裏和你在一起，別的無所謂。”
朱老大說：“兄弟，我現在不是班長了。也怪不了別人，現在新上的設備都是些整流櫃、可控矽什麼的，咱玩不大轉。現在都是些技術員當頭兒。”
王收說：“學學不就會了。”又說：“老弟兄們不多了，都上哪去了？”
朱老大說：“原來那些人文化都不行，打雜的打雜轉行的轉行，我沒命地學，勉強留在電工班，也是打打下手。”
王收又把自己想感受生活搞創作的想法說了說。
朱老大說：“你要真想來，就找呂紅軍說說試試。他現在是主任。”
“他不是上廠辦接待科了嗎，怎麼又成主任了？”
朱老大說：“誰知道他怎麼弄的，出去轉了一圈，回來就成主任了。你別說這小子挺會來事兒，和廠長弄得關係和哥們兒似的。你到車間辦公室找他吧。你要是真來了，你哥們兒也有個伴兒。”
呂紅軍見王收來找他，很高興，哈哈笑著招呼坐下說：“什麼風把大秀才吹來了？”車間萬能員見是主任的客人，趕緊給倒了杯水。
王收說：“來給你幹工人要不要？”
呂紅軍說：“要啊。什麼時候來報到？”
王收說：“我說的是真的。”
呂紅軍觀察了一下王收的表情好像沒開玩笑，就說：“你媽你有病啊？故意來窩囊我是不是？我要是做了什麼對不住弟兄們的事兒直接說出來，不用來這一套。”
王收說：“別誤會。”就又把自己激發生活和創作熱情的想法說了一遍。
呂紅軍說：“你是不是犯錯誤了？老師能犯什麼錯誤？鼓搗女學生了是不是？”
王收說：“我說的是真的。人要活得有激情，總不能就這麼碌碌無為地虛度，總應該追求人生的價值吧。”
呂紅軍說：“你真沒味兒啊。現在誰還看小說？電影電視看什麼不行？你就是寫了也沒人看——你寫的那些破玩意兒我就不看——都快三十了還成天琢磨這些沒用的。什麼激情？什麼人生價值？**就是激情！生孩子就是人生價值！”
王收說：“看你這張臭嘴。真不知道你這個主任是怎麼當的。”
呂紅軍說：“怎麼當的？這些工人你越罵罵咧咧的他覺著你越親，這就是學問。”
王收說：“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會幹活嗎？字兒都不認識幾個。”
呂紅軍說：“我為什麼要會幹活？養著他們幹什麼的？我隻要管好了人就行。誰家有個事兒咱多照應照應，把關係搞得好好的，比什麼都強。你上車間裏看看去，設備轉得轟轟的，這就是成績。”
王收說：“行了，不和你說了。我就是當工人也不上你這裏來——看見你這塊料就生氣。”
呂紅軍說：“有本事你就來，看我怎麼弄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