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3 / 3)

“聽了師兄的話,我連死的念頭都有了,我恨輔導員,我隻是請她幫我貸款,她卻毀了我的處女膜,從師兄的嘴裏我知道了,它值一萬塊。

“一萬塊,那是一筆多麼巨大的財富呀,我可憐的媽媽,我可憐的妹妹~

“對於很多女人來說,她的道德底線就是靠那層膜維係的,一旦出於非她所願的原因破裂,她很有可能會破罐破摔,變成一個對自己不負責任、什麼事情也敢去做的人。很自然的,我跟師兄同居了。有幾次,我想把輔導員的事告訴他,讓他明白他才是我的第一個男人,但我始終沒有勇氣。

“處女膜換一萬塊錢的機會隻有一次,失掉了就再也不會來,我不能再把貸款的事弄黃了,所以,盡管我惡心死了她,還是每周都去她那兒一次。再說,即使我對師兄說真話,他會相信嗎?他並不愛我,從他的眼神裏可以看出來,他隻是把我當成一個玩物,一個主動送上門來的騷貨、賤貨。在他眼裏,我可能就像一塊飯桌上的紅燒肉,他想叉的時候就能叉到。

“更可氣的是,他信死了我已經有了一萬塊錢,所以,他動不動就開口找我借錢,有幾次居然是為了去追別的女孩子,而且對我還不避諱。

“我懶得告訴他我沒有錢,也沒有動手打他。他太不在乎我了,我又何必在乎他?我們兩個在一起似乎隻是證明:男人女人在一起完全可以沒有感情,隻要各取所需就能相安無事。

“你也許會問我為什麼沒有離開他,有兩個原因,第一,他不愛我,我也不愛他,但我們做愛的過程卻很享受,甚至有點讓人上癮;第二,他能幫我賺錢。

“本來我還想完成學業的,可班上根本沒有學習的氣氛。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讀書的目的就是為了上大學,為此我們累了十幾年,苦了十幾年,被越來越重的書包壓了十幾年,一旦考上大學,自然要鬆一口氣,大家就想瘋了似的玩。可是想來想去,似乎也沒有什麼好玩的,除了上網和談情說愛。

“師兄說,這個社會我算看透了。大學有什麼好讀的?大學畢業的時候就是失業的時候,你家裏如果有關係,有沒有大學文憑都能找到工作。你家裏如果沒有關係,大學讀了也白讀,還不如早點走上社會掙點錢實在。

“他成立了一個大學生商務服務中心,並在賓館裏租了間房子。你問我大學生商務服務中心是幹什麼的?是打字複印嗎?當然不是。說穿了就是拉皮條。他跟幾十個女大學生談好了,有她們的手機號碼,然後派人到馬路上往小車上發卡、派名片,等到客人有需要,便通知那些女大學生上門服務。

“他安排我跟他一起接電話,負責從那些為她們介紹生意的女孩子身上提成,一次也沒安排我出去過。他發現我的身子是幹淨的,沒有病,每次做愛都不願意戴套子,終於讓我懷孕了。

“那時我很無知,自己沒發現倒先被輔導員發現了,原來她見我幹嘔,便偷偷地留下了我的尿液,用早孕測試條做了檢查。我沒想到她會暴跳如雷並對我動手。長這麼大還從來沒人打過我哩,我積攢到胸中的怒氣終於迸發了。

“我也對她破口大罵,與她對打,直到兩個人精疲力竭地坐到床上再也動彈不得。過了一會兒,她爬過來抱著我,扇自己的耳光,跪在我麵前痛哭流涕,乞求我原諒她,說她這樣做都是為我好。我不為所動,心中雪亮,覺得毀了我生活的人正是她,我得爭取這個自我救贖的機會,我明確告訴她,我跟她的事兒完了,要想相安無事,除非賠償我的青春損失費,否則,我就要到學校裏去告她,讓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知道她是一個性變態。

“她沒想到我會如此絕情,權衡利弊,決定私了。

“我從她那兒拿到了一萬塊錢,可是,就在我墮胎回來的那天,我們在賓館租的房間裏突然闖進來一夥警察,把師兄的公司一下子就搗了,我們雙雙被抓進了看守所,緊接著又雙雙被學校開除。最可氣的是,那一萬塊錢沒來得及寄回家,就被當作非法所得沒收了。我沒有理由不懷疑是輔導員搞的鬼,我從裏麵一出來就去找她,可是,我再也找不到她了,她從學校辭了職,至今去向不明。”

小姑娘說到這裏閉了嘴,望著李明啟,好像要看他有什麼反應。李明啟看了她幾眼,問:“那麼,你到這裏來就是為了找輔導員?”

“不是,她如果要躲我,我是找不到她的。再說了,找到了她又怎麼樣?她已經給過我一萬塊錢了,我跟她已經兩清了。我被學校開除後就到酒吧去上班了。

“怎麼樣?我的故事精不精彩?悲不悲慘?”

李明啟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小姑娘說:“討厭,幹嗎這樣看著我?”她輕輕地揚手在李明啟身上刮了一下,說,“你別這樣看著我,好怪的。”

“我是有點奇怪,你幹嗎要把你的故事講給我聽?”

“因為我跟你不熟呀。所有的故事隻有講給你這種不認識的人聽才有意義,不是嗎?”

“有道理。可是,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嗎?”

“我隻是想借你的床睡一晚,就像你昨天借我的電腦上一下網一樣,所以,我隻要知道你是分半張床給我睡的人,就可以了。”

李明啟愣了愣,一下子沒應答上來,他覺得眼前的小姑娘有一種超出她年齡的成熟與油滑。他想了想,說:“你昨天希望我是記者。”

“昨天我是隨便說的。”

“是嗎?可是,不管怎麼樣,你講的故事還是有點奇怪,那些倒黴的事兒怎麼都讓你一個人碰到了?”

“在酒吧裏上班時有個客人對我說過,美麗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有時候是一種財富,有時候又是一種悲慘生活的誘因。有時候我想,如果我姿色平平,也許就不會碰到這些狗屁事。怎麼啦,你是不是在懷疑我講的故事的真實性?”

“我不知道。”

“那你說說看,我為什麼要騙你?”

“是呀,你為什麼要騙我呢?”

“因為我沒有理由騙你,所以我沒有騙你。如果你認為我在瞎編,就當我在瞎騙好了。這些故事跟你沒關係,我告訴你不過是為了打發時間。”

“我也不是一點都不相信,也許……”

“你別婆婆媽媽了,這事就當我沒說,反正跟你沒什麼關係。”

“是沒什麼關係,可是,我還是想問你一下,湖南的洪戰輝你知道嗎?他家裏也很窮,生活也很困難,還要照顧一個撿來的妹妹,可是,人家活得多有尊嚴。即便你講的故事是真的,我也要說你幾句,自愛的人才有自尊。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還這麼年輕。”李明啟說,他不知道幹嗎要擺出一副教師爺的麵孔。

小姑娘盯著李明啟看了幾秒鍾,打了一個哈欠,笑了笑,說:“我不想討論這件事了。怎麼樣,你是不是也累了?要不然我們先睡覺?”

“怎麼睡?”

“就這麼睡呀。怎麼啦,你是準備自己睡地板還是準備讓我睡地板?”

“好像都不太好,是吧?”

“我也覺得,而且那也太假了吧?沒有風,樹不會動。”

李明啟沒想到小姑娘還會丟出一句帶有禪意的話來,盡管他對此不敢苟同,卻也還是看了她一眼。誰是風啊?誰是樹啊?不是還有一句話,叫樹欲靜而風不止嗎?風隨心動,風什麼時候來,誰說得清楚?

小姑娘見李明啟看了她一眼,卻沒有說話,便把眼睛閉上了,說:“我困了,要不然,你去洗個澡吧,我先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