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2 / 3)

“老變態花錢埋單時一點也不心痛,他大概以為自己看到了勝利的曙光,所以,一張老臉興奮得就像猴子屁股。他想開口跟我說話,我在他麵前豎起一根手指頭,輕輕地搖一搖,意思很明顯,就是請他閉嘴。他居然像小孩子一樣聽話,真的就老老實實地把嘴巴閉上。我很快就把對麵的他當成了空氣,開始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品嚐。不瞞你說,在這之前我還從來沒有吃過冰激淩哩,所以也就沒有可供比較的參照。我的舌尖體會到了香軟柔滑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說實話,對我來說,那種味道太甜太膩,我不管怎麼努力也沒法在齒頰間找到淡淡的香草回味。

“關於吃哈根達斯的事我不想說得太多了。對我來說,那不是一次值得炫耀的經曆,盡管接下來的情節完全是按照我設計的程序向前發展的。冰激淩火鍋並沒有吃完,四個人一份的東西大概隻消耗了不到五分之一。因為他在剛開始嚐了一小口之後,便嘖嘖舌頭,再也不肯動一下勺子,並且緊緊地皺著眉頭,好像那是一坨一坨的狗屎。

“見我拿餐巾紙擦了擦嘴角,他如獲大赦,甚至想起身坐在我旁邊的沙發上。我發現了他的企圖,朝他一豎手掌,很堅決地阻止了他。我問他,好吃嗎?他望著我很快地搖了搖頭。我說,可我覺得還可以。你去跟我買兩份曲奇香奶冰激淩吧,我要打包帶走。

“他很快就把我要的東西買了,坐在我對麵,殷勤地望著我,小聲地問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我說是的,你早就該走了。

“見他一副茫然的神情,我一字一句地說,你沒長耳朵是不是?現在給你一分半鍾時間,請你從我麵前永遠消失,否則,我將高聲尖叫,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一個騷擾少女的變態佬,我說到做到。

“他可能怎麼也沒有想到我會跟他來這一手,不禁愣在那裏,過了差不多一分鍾,他才像反應過來似的連聲說可是可是……我說可是什麼?你跟蹤了我三次,等於耽誤了我三次找到工作的機會,今天讓你花錢隻是讓你長點記性,我還沒讓你賠償精神損失費哩。如果你還纏著我,我會叫人把你的老胳膊老腿全卸了,你信不信?

“他還準備說什麼,我又在他麵前豎起了三根手指頭,我說我喊一、二、三。他突然從沙發上跳起來轉身就跑了。

“怎麼樣,你累不累?真的不累?我的故事你還想不想聽?那好,我趕緊要處跟你說我被強奸的事吧。

“我一直沒有找到家教的事,也沒有找到其他的工作,心裏不免暗暗著急。能不著急嗎?我從家裏帶來的錢馬上就要花光了,而我從上大學的第一天起就下了決心:決不再向家裏要一分錢。如果我找不到事兒,怎麼辦?

“報到的第一個星期我就到學生處辦理了國家助學金貸款申請,開始還抱有很大的希望,可時間一天天過去,卻一點影兒也沒有了。我那位老鄉師兄直潑我的冷水,讓我盡快死了那條心。他說國家助學金貸款的政策當然是好的,但下麵執行起來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得憑關係,結果是那些真正家境困難的學生申請不到貸款,那些有關係的紈絝子弟卻可以拿著貸款去買手機、買MP3和談情說愛。

“好像證明他不是胡說八道,就在他跟我說這話沒幾天,班上的輔導員找到了我,告訴我說我申請貸款的手續不全。因為在學生提供本人及家庭經濟狀況的必要資料中,除了要求街道或鄉政府一級以上的單位提供關於家庭經濟困難的證明外,還要有擔保人的擔保書及本人的現實表現。

“可是,我到哪裏去找符合條件的擔保人?除了這個擔保人,還要有另外一個擔保人,就是還貸擔保人,也就是說,如果我畢業之後不想或沒有能力償還貸款,他必須承擔連帶責任。

“好了,現在說說我們班上的這位輔導員吧。她是一個五大三粗的人,她沒有屁股,所以從背麵根本看不出她是個女人;她沒有乳房,所以從前麵看如果不注意她有沒有喉結,也極有可能看不出她是個女人。她把我約到了她住的單身宿舍,為我泡了茶,示意我坐在她的床沿上。她問我怎麼辦?我說我不知道,除非你幫我做擔保人。她說,我憑什麼做你的擔保人?我以為她隻是因為我隨便說的那句話生氣了,正準備向她道歉,沒想到我一抬頭,便看到了她那雙充滿饑渴的眼睛……

“接下來的事情你該想到了,輔導員是個同性戀,她答應幫我把貸款的事情搞定,條件是每個星期得去她那兒一次,而且隻準去一次,她說她是一個理智大於情感的人,她不想因為這種事而毀了自己的正常生活,如果學校知道了,我們兩個就得死,而且會死得很難看。

“她提醒我注意,貸款條例中有一條,對於貸款的學生,如果被學校開除、勸退或自動退學,其全部貸款將由學生家長負責歸還。

“她不是在威脅我,關於這一點我早就看到了,隻是說我從來沒想過會借錢不還,所以並不覺得這一條款有什麼苛刻。

“我在男女感情上純得就像一張白紙,也像一個白癡,如果前麵沒有那個變態佬的事作鋪墊,麵對一個長得像男人的同性,我一定會惡心得作嘔。

“但是,不管怎麼說,我並沒有從她那兒跑掉,她的聲音有點粗,有點沙啞,好像真的來自於一個平的世界。我把頭埋得低低的,根本不敢再抬頭看她,純粹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實際上正是這樣,她的聲音在我耳朵裏嗡嗡地轉來轉去,我的腦子裏像鑽進了一蜂箱的蜜蜂,她用一根手指頭在我肩頭輕輕地一戳,我便像一隻充氣娃娃似的倒在了她床上

“如果不是她發現我懷了孕,我們的關係可能會那樣一直維持下去,我也可能還在繼續上大學。不不不,她當然不會讓我懷孕,否則,那不成天方夜譚了嗎?讓我懷孕的是我那位老鄉師兄。

“被輔導員蹂躪的那天晚上,我生平第一次有了喝白酒的衝動,我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自己放倒,以忘了剛才發生的一切。我在商店裏買了瓶最便宜的白酒,準備回宿舍後像喝水一樣一口氣把它喝掉。

“沒想到路上碰到了師兄,他攔住我,問我是不是找到了工作?一定要我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請我去唱歌,替我慶賀一下。不知道為什麼,聽了他的話我直想哭。他好歹是跟我接觸比較多的熟人,在找家教的過程中也給過我不少建議,鬼使神差,我竟然答應了他。

“學校周圍有很多小店,有餐飲店,有網吧,有茶座,有卡拉OK,有住房部,真正的衣食住行一條龍服務。他把我帶到了一個唱歌的地方,我不管他,抓起麥克風就再也不放手,搞得他坐在旁邊沒有一點事幹,甚至跟我搭不上半句話。我一首歌不落地唱了兩個小時,準確地說,那不是唱,是扯著嗓子叫,是扯著嗓子喊。師兄肯定感到了異樣,他一次一次地靠近我,又一次一次地被我推開。他靠近我不是為了圖謀不軌,隻是想讓我休息一下,喝點水,吃點東西什麼的。

“終於,我的嗓子嘶啞得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了,那時我正在唱《香水有毒》。字幕上歌詞一閃一閃,‘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你賜給的自卑……’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淚一個勁兒地往下流。師兄嚇壞了,抽出幾張麵巾紙遞到我手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啦,突然轉身撲到了他身上。

“那天他並沒有想到要把我怎麼樣,相反,我像一個溺水的人拚命抓住救命的稻草似的箍著他不放。就在那張肮髒的沙發上,我糾纏著他,三下五除二地替他扒掉了衣褲。

“事情的發展已經由不得他了,他的喘息很快就像一頭耕田的公牛。但是,當他的眼光看到我內褲上沒有血跡時,他立即就蔫了,把我往外麵一推,迅速抓過自己的衣褲,用了不到半分鍾便穿戴停當了。他那似乎有點驚慌失措的樣子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半個月之後,我才從他對我審訊式的問話中找到答案,原來他以為那天我把自己的處女之身賣給了那些像獵狗一樣在大學裏轉悠的老板。那些仗著口袋裏有幾個臭錢的男人,相信一個荒誕的傳聞,說隻要替一個黃花閨女開苞,便可以保證一年內他們的生意紅紅火火。他們做這種事的時候是不戴安全套的,因為他們覺得處女像山澗的清泉一樣幹淨,至於他們是不是會把自己身上的髒病傳染給別人,他們才不管呢,因為他們替處女破身的價格是嫖一次娼的二十倍、三十倍,好像裏麵就包含了醫藥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