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修揚聲音清越,如迎風引吭。
“駕——”玉涵眉被他的熱忱感染,不由得隨他喝起來。
從來就循規蹈矩的她突然發現,這樣離經叛道地隨一個少年郎君在深夜裏策馬飛馳是一件極愜意的事情!他冰冷的懷抱在這樣的夜裏卻讓她無端地感到安心。似乎任由他帶著她去任何地方,她也不會害怕。
“你怎麼搬出公主府了?”修揚大聲問。
“什麼?”風太大,玉涵眉沒聽真切。
“是安瑤華給你氣受了麼?”修揚低下頭問。
“不是!”玉涵眉這次聽清楚了,又不由得譏誚道,“郎君故意在公主府中表現出與我親厚,可不就是想讓公主給我點氣受麼?”
修揚啞然失笑,好個古靈精怪的婦人!他當初故意對她表現出與其他人的不同,的確有和安瑤華置氣的意思。可是後來,他發現與這個婦人相處的感覺著實不惡。更何況,她的身上還有那股讓他安心的,淡淡的青梅味道。直到去了湖州,他才發現,玉涵眉可以說是這個世上他唯一能夠親近而不覺得惡心的人。
“你不是嗜財如命麼?在慶安買個宅子可是要花很多銀子的呢!”修揚俯下頭在她耳邊輕笑。
玉涵眉沒有吱聲,隨他笑話去。他又如何能懂她拚命斂財的用心呢?
黑馬停下,玉涵眉還沒回過神來,就被修揚抱著縱身跳入內院。一路上,隻聽得耳邊風聲不斷。等得落了地,玉涵眉才睜開眼睛。四處一片漆黑。修揚放開她後熟練地摸到燭台點亮了。
房間布置極為奢華,以黑色和暗紅為基調。其間飾物不多,珊瑚鑲的屏風,紅木台幾,每一件家俱玉涵眉都能看出價值不菲。窗戶由暗紅色的厚簾布給捂得實實的。
“這裏是祈園麼?”玉涵眉問。
“嗯。”修揚漫不經心地將屋角的銅炭爐給搬了出來,熟練地動手生火。
“你也會做這些麼?”玉涵眉話一出口才自覺失言。修揚在瑤華公主府一直是伶人的身份。這讓他如何回答?說會的話,等於讓他承認自己是個下人了,會做粗活是情理之中的事。說不會的話,很容易讓人覺得他是靠著與安瑤華之間的曖昧不清而獲得的這種極致奢華的生活。
“嗯。”修揚不以為意地皺皺眉頭,“我不喜有人隨意進我的屋子。”
玉涵眉一愣,好矛盾的男子。不喜有人隨意進他的屋,卻將她帶了進來。愣神間修揚已大大方方地開始寬衣解帶,****的外袍除盡,結實有力的胸膛露了出來。玉涵眉暗暗驚歎,沒想到他看上去麵容清瘦,卻是這麼精壯。
“婦人,你看得入神了。”修揚邪邪地一笑,從櫃子裏拿出一套幹淨的袍服換上。
玉涵眉倏地紅了臉。天!她看到一個男子赤|裸的上半身居然第一反應不是避讓躲閃!
“嗬——是誰說過紅顏如枯骨來著?”修揚不依不饒。
玉涵眉惱了,啐了一口,說:“著實很醜!”
說話間,修揚已猱身上前摟著她將她帶到了床上。玉涵眉瞬間氣血翻湧,僵直著身體問:“你,你想做什麼?”
“別動!讓我睡會兒……”修揚的聲音低了下去,“天知道,我已有好幾個月沒有睡踏實過了……”
玉涵眉還想出言反駁,耳畔已傳來淺淺的鼾聲。他竟然睡著了!玉涵眉動了動,哪裏又動得了半分?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脖頸上,癢癢地,又帶著一絲很怪異的麻軟。
夜太靜,玉涵眉清晰地聽到自己那顆沉寂已久的心鼓動如雷鳴。
“玉氏涵眉,你怎麼能傷疤沒好就忘了痛呢?”玉涵眉暗罵自己幾句,斂住心神,合眼假寐。她原以為自己會失眠,哪知道這一覺睡得奇香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