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端聽說耿京手下有幾十萬人馬,不禁暗暗吃驚。心想如果執意不去,惹惱了耿京,他隻要動個指頭,自己手下這一千人馬就都得完蛋,那豈不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於是趕忙陪著笑臉,連聲應道:“好吧,既然耿大帥瞧得起我,我情願聽他節製,為他效命。”
辛棄疾笑道:“佛門子弟可不許打誑語啊!”
義端雙手合十,指天發誓道:“如果有半句假話,將來一定不得好死!”
辛棄疾帶著義端一千人馬回到了大營。耿京聽說義端武藝嫻熟,便讓他擔任教練戰士的工作,還專門撥了一座營帳給他。
每天晚上,義端都要到辛棄疾的營帳裏來閑談。辛棄疾知道他初來乍到,人地生疏,所以對他也總是熱情招侍。
這天夜晚,義端沒有來。辛棄疾了解到,耿京因為義端不認真教練士兵而責備了他,估計他可能有些情緒,便主動到他住的營帳去,想同他聊聊。
義端正躺在床上長籲短歎,看見辛棄疾一人前來,便低聲抱怨道:“辛公子,我在這兒實在呆不下去了,還是讓我走吧!”
辛棄疾笑道:“怎麼,大帥說了幾句就沉不住氣啦?”
義端憤憤地說道:“在別人手下討生活,動不動就要聽閑話,受閑氣,我可受不了!”
辛棄疾嚴肅地勸道:“你我都是耿大帥的部下,如果做事出了差錯,他不責備咱們,那不是對幾十萬義軍不負責任了嗎?過去你是一廟的方丈,今天你為了抗金來到了這兒,咱們正應該同心同德地為消滅敵人出死力,而決不能鬧個人意氣啊!”
義端不作聲了。
辛棄疾又勸勉了一番,方才告辭回營。
深夜,義端躺在床上越想越氣。他暗自說道:“哼,耿京這個鬥大的字都不識一個的莊稼漢倒來教訓我,真是顛倒上下了!辛棄疾這小子也太沒誌氣,放著榮華富貴不享受,偏偏要在一個農夫手下俯首聽命!”
從此以後,義端表麵不露聲色,實際上卻同辛棄疾漸漸疏遠起來。隻有張安國和一個叫邵進的頭目同義端打得火熱,常常在義端的營帳裏竊竊私語。
一天深夜,義端走過辛棄疾的營帳,進去一看,辛棄疾不在,說是到耿京大帳裏去商議軍情了。義端剛喝了兩碗酒,有些困倦,便在辛棄疾床上歪了下來。忽然,他感到枕頭下麵有一塊堅硬的東西。翻開一看,原來是“天平節度使”的大印。“真是天賜其便!”他暗暗盤算道,“呆在這兒,幾時能夠打熬出頭?倒不如帶著這玩意兒獻給濟南知府,不但能夠將功贖罪,取得信任,說不定還能得到大大的獎賞呢!”想到這裏,他就偷偷把大印揣在懷裏,裝作喝醉酒的樣子,東倒西歪地走出營帳。守營的戰士知道義端是辛棄疾的熟人,並不懷疑,由他自去。義端立即在馬廄裏胡亂偷了一匹馬,趁著夜深人靜,把馬一夾,慌慌張張地溜走了。
辛棄疾回到營帳,巳是半夜過後。雖然困得眼皮都抬不起來,但臨睡前,還是象往常一樣,要取出“天平節度使”的大印來看一看。他把手探到枕頭底下,咦,怎麼摸不著了?連忙掀掉枕頭,底下空無一物。辛棄疾叫聲“啊呀,不好”,連忙喊守營的戰士進來。詢問後知道義端剛剛在自己床上躺過,便猜到了幾分。再趕到義端住處,義端早巳不見蹤影。辛棄疾不再猶疑,直奔耿京大帳,向耿京請罪。
耿京聽說跑了義端,丟了大印,便叫左右將辛棄疾綁起來,氣呼呼地說道:“大印是你管的,義端是你薦的,現在跑了義端,丟了大印,按照軍法,應該斬首!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大哥,”辛棄疾坦率地承認錯誤,說道,“是我錯,該殺該剮,萬死不辭!隻是不捉住義端那個叛賊,不奪回大哥親手交給我的義軍大印,我死不瞑目!給我三天期限吧,三天之內捉不到義端,奪不回大印,那時,聽憑大哥發落!”
張安國在旁邊聽了,嗤的一聲冷笑,惡狠狠地說道:“說得倒好聽!你和義端是一路來的,眼下又想借追義端為名一路去,沒那麼容易!”
“張大哥!”辛棄疾叫起屈來。
“誰是你的大哥!”張安國輕蔑地冷笑一聲,回頭對耿京說道,“大帥,當初我就勸過你,這個姓辛的家裏有田有地,不可相信,更不能重用,今天怎麼樣?再不殺掉,恐怕後患無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