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棄疾和劉漢率領著兩千名起義戰士,越過一道道河川,跨過一重重岡巒,向南疾馳。第二天清晨,他們登上了一座山頭。
辛棄疾揚鞭向前方一指:“看,前麵是泰山,耿大哥的大營就在山下!”
戰士們放眼望去,隻見一座巍峨的高山,象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平地拔起。這時,西天的殘月還沒有落下,東邊的紅日已從地平線上升起。那陡削的崖壁,在初陽的照耀下,仿佛是一架架、一排排紅瑪瑙雕成的巨大屏風,把山東平原截然隔為東西兩半。雲霧在山間飄忽,鷹隼在山半翱翔,蒼鬆從山巔傳來了海潮般的聲響……
辛棄疾騎在棗紅馬上,望著這樣雄偉壯麗的景色,不禁興奮地叫道:“弟兄們,大夥就地歇馬!”隨即將事前寫好的信拿出來,請劉漢帶了十個弟兄,先去耿京那兒聯絡。
泰山山麓,白色的帳幕星羅棋布。大營門前,一麵繡著“天平節度使”字樣的大旗迎風飄揚。耿京同賈瑞、李鐵槍、張安國等義軍首領正在大帳裏議事。
耿京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農民。長時期艱苦生活的折磨,在他那古銅色的額頭上刻下了幾道深深的皺紋,看起來比他的實際年齡要蒼老得多。然而他的兩眼卻異乎尋常地有神,在濃黑的鬢發和絡腮胡須之間,仿佛是兩根電柱似地發出光采。他是一個質樸的人,質樸得猶如秋天田野裏的一株紅高粱;他又是一個剛毅的戰士,永遠不知疲倦,永遠不被困難嚇倒。在敵人看來,他簡直是一把永不卷刃的鋼刀;但起義的戰士們卻把他看成既是一位有膽有識的領袖,又是一位和藹可親的大哥。
幾年來同金人進行殊死鬥爭的生活,把耿京磨煉得更加堅定頑強、更加富有戰鬥經驗了。自從河北大名府的義軍領袖王友直來書願聽節製以後,所有山東、河北的幾十萬起義軍隊都聯成了一氣,由耿京統一指揮。這樣一來,他就愈加感到肩頭責任的重大,同時形勢也促使他在獨立思考的同時,要緊密地依靠起義軍中的其他首領。
耿京最得力的一個助手叫賈瑞,也是一個不識字的農民。兩年以前,他帶領了幾十個農民弟兄來投奔耿京,那時耿京手下也才隻有一百多人。耿京采納了他的意見,將僅有的二三百人分為左、右、中、遊奕、踏白五個軍,每軍委任一個人負責,要他們各自聯係召集所在地區的起義農民,由賈瑞擔任諸軍都提領,統一指揮。由於采取了這一措施,隊伍迅速擴大起來,成為活躍在女真奴隸主統治區內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
現在擺在他們麵前的任務,就是怎樣利用完顏亮大舉南下、後方空虛的有利時機,在收複萊蕪縣和泰安軍的基礎上,進一步擴大戰果,牽製完顏亮的南下大軍,使他們腹背受敵,首尾不能兼顧,最後土崩瓦解。
眾頭領正在熱烈議論的時候,忽然帳前值日官來報:“遊突軍統製孫肇有緊急軍情報告!”
耿京道:“請他進來!”
孫肇來到帳中,叉手行禮:“稟報大帥,今天清晨,我軍在大營以北三十裏地發現一支隊伍衝著大營走來……”
“有多少人馬?”
“兩千左右,馬軍不到一半。”
“什麼旗號?”
“沒打旗號。”
“噢?”耿京感到詫異,立即下令道,“繼續監視,觀察動靜!”
孫肇道:“我軍巳經埋伏起來,暗暗把他們包圍了,隻等大帥令下,就可立刻把這夥人馬收拾幹淨!”
“不能莽撞,這不象是一支有敵意的隊伍。”耿京擺擺手,轉頭對帳前值日官說道,“傳俺的命令:火速傳令駐守虎牙口的踏白軍弟兄扼住山路,一等那支隊伍接近山口,就擺開陣式攔住他們的去路,問清他們的意圖。對方不先動武,我軍不得廝殺!”
“是!”值日官把命令重複了一遍,翻身出營。
不過一柱香功夫,受命傳令的值日官興衝衝地轉了回來,高聲報道:“大帥,現已查明,是濟南府四風閘辛棄疾率領來投奔咱們的隊伍,辛棄疾巳經派人前來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