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山不轉水轉(1 / 3)

(一)

“記不得誠兒那時才幾歲,成日連飯也吃不飽,都沒吃過一個梨子。

見別人家孩子吃梨之後還有老大一塊就扔掉了,就好奇的問為什麼,人家說那是核。他就很奇怪‘梨也有核?’

……他見莊子中有家地裏種著蘿卜,就很想偷一個解饞,然後就真的偷著了,結果被人追並抓住了。

你猜他說什麼?‘這又不是你家的地,至於追我這麼遠麼?再說,我不過是想看看它有沒有核而已。’”

章婆婆笑,臉上的皺紋更深了“蘿卜他可不是沒吃過……”

章氏道:“那年,帶誠兒上街去,路過一家包子鋪。哎呀,一個不留神,誠兒便飄過去了。將頭埋到包子堆邊聞了又聞。

我急忙去拉他,夥計滿麵春風問:‘王家娘子,給您來個啥餡的?’……

那時,手裏哪有銀錢,我臉都燒得都不好意思答話了。誠兒卻一臉迷茫的看著人家,說:‘我沒想買啊,就是過來聞聞味兒。’

那夥計和裏麵掌櫃的,那神情,真是複雜難言……”

章氏母女沒事的時候,便會說一些過去的事情,那些艱苦,那些困難……真是道不盡的辛酸。

梅花莊王武家現在的日子好過了,俗話說財大氣粗腰杆硬,如今的王武再不用低聲下氣,去求人,看別人臉色,受人指派著打短工度日了。

有時,他善心發作了,還會施舍一些錢糧給日子過得艱難的人,莊中人見了他,不叫他王大郎了,都尊稱一聲王財東。

(二)

前院,王武昨日從集市上買回來一頭騾子,毛色發亮,精壯異常,走起路來四蹄翻飛。今日他準備用這騾子,從城西運些豆子回來。

夥計將鞍剛放上騾子的背,騾子卻突然暴怒起來,上躥下跳,連鞍都摔在了地上,把幾個夥計都嚇了一跳。

“這騾子怎麼了?”一個夥計把騾捉住,王武和章氏也都過去看。

“這是一匹傷了鞍馬的騾子,老主人整的。”另一個夥計仔細看了下騾子的背,說道。

“騾子不能負重,豈不成了廢物?”章氏道:“不如怎麼來,怎麼去。”

可王武不忍心這樣做,他這人心意比較綿善,雖有些喜歡賭博的毛病,這幾年怕老嶽母嘮叨,也再沒沾過手。

他叫夥計把騾子關到後院閑置的雜屋子裏,每天供給它草料。歎氣說道:“就等它慢慢地老死吧。原來的主家竟對畜生都這樣狠,真是……唉……”

章氏對夫君的做法很不能理解,她還是想怎麼來,怎麼去。

其實她這樣也沒什麼錯,誰都會這麼想。就如同有些人受騙收到假鈔,老想著怎麼花出去才好。

不過,因是王武已經決定了的事,她再主張賣掉,便有點怵夫君,有這個念頭卻不敢跟他提,所以後來做的事,她都是瞞著王武幹的。

她托了一個夥計去辦這件事情,那夥計找到一個駔,駔就是市場經紀人。

那夥計說:“你想法把這頭騾子賣了,我們主家二一添作五,會把錢分你一半。”

於是,這個駔答應了。

沒過幾日,有一個路過梅花莊的官人的馬死了,便想再買一匹。

駔瞄見了他,上前說:“這位官人,有一匹上好的騾子,因為負重時受了點傷,把背磨破了,主人要趕生意,著急想把它賣了,你要不要看看?”官人就隨他來看。

待見了這騾子,那官人也覺得合意。駔指著給他看,道:“就是背上有些傷,稍將養一些時日就好了。”

騾子的背上有一些新鮮的血痂,是夥計和駔叫人硬磨出來的。要經過脫毛破皮見血很痛苦,騾子自然疼痛,可它又不會說話。

那官人和初時的王武一樣,毫不猶豫就買下了。說道:“我的行程寬裕,家裏距此也不遠,暫不用它,隻與我隨行即可。”

王武中午一回來就知道了這件事,很生氣,急忙騎了另一頭新買的騾子沿官道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