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親啟
父啟此信時,女已於途上,諒不孝。既慈母亡,吾心痛不能已。母遺朱釵,上書璿璣二字。女不孝,失釵花於盜賊之手。今痛不能已,食不下咽,作主張追回珠花,而後負荊請罪。南涼質子,仁厚順德,望父賜其職位,用其德才。北燕兵士環徊於境,父夜不能寐,女心不忍,祈求父皇贈萬兩金銀,十裏封疆以換南涼出兵。父不必憂,有質子在旁,此盟必成。雖女婢假扮欺君,但念其忠,望上饒她一死。婚期望緩,以女身有不適為由。女不在膝下,冀父一切安好。勿尋,勿念。
茗落敬上
“這個孩子,終還是放不下她母妃的死……”手中的信件隨著皇帝的一聲歎息而飄零落地。千古帝王,還是逃不開紅顏的束縛……茗落的母親是璿璣台少主——古月。當年,年少的西楚帝,不,應該是西楚的太子項莘,在微服出遊南涼時,遇見了茗落的母親,古月。當時的他一見到這個麵皎如月的女子,便傾心所向,本以為她隻是尋常人家的丫頭,隻要自己流露出是富家子弟的信息,她一定主動投懷送抱,可是哪裏曉得,這個丫頭古靈精怪,性格令人捉摸不定,一會子是腹黑狡詐,又一會子是重情重義。他為了將這個女子追到手,用盡了各種方法,還是不起效,連隨身的小太監都直勸他趕緊回國。項莘不僅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還是西楚第一公子,不論是才華還是容貌,都是拔尖兒的,各路名媛都爭先恐後地引起他的注意,何時受到這等冷遇?就在與父親約定回國之日,他衝到正在街頭飯後散步的古月麵前,二話不說,將她打暈,扛在肩頭,帶回了西楚。一覺醒來時,古月已躺在古色古香的房間,簾前若隱若現出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影,她慢慢睜開眼,盈盈笑意注視著他。“古月,我隻要你一句話,你可願意跟我走?”項莘黑著臉問道。“噗嗤!”古月沒忍住,笑出聲來。“不願麼?”項莘穿過珠簾,坐在床沿上,臉上透著一股沉重的失落,眼睛還是死死地盯住她。“若我不願意,你以為憑你能把我綁來?”古月即使表白也不失霸氣。然後,古月坐起來,用手捧著項莘的臉,深情的望著他,清澈的眸子,柔得可以泛出水來,輕聲說:“一生一世,隻此一人。”
至項莘登基後,古月三千寵愛集於一身,雖然隻是貴妃,可這宮中上下卻待她更勝於皇後。在項莘登基三年之後,她為項莘誕下一女——項茗落。茗落六歲時,皇後向母國南涼告狀,南涼哪能忍受這樣的侮辱,便出兵討個說法。說是這樣,但南涼這樣沒有一點占理的地方,要說古月也是生長在南涼的,雖然身在江湖,卻是不折不扣的南涼妹子,然而,古月始終不是皇親貴戚,在母國待遇和皇後還是有區別的。項莘不怕和南涼打一場,憑他的能力,這場仗綽綽有餘。可是古月卻不願眼見生靈塗炭,在城門上自刎。項莘趕到城門外,卻沒能阻止那一幕的發生。銳利的劍鋒嵌入她的脖頸,鮮紅的血染盡城外的黃沙,他飛奔過去,顧不上帝王的威儀,抱住她冰冷的身軀,他似乎看到了生命的盡頭。自己最愛的女人沒了,不如隨她而去,總好過無盡的痛苦相思。可是,古月怕是更希望自己好好活著,照顧他們唯一的女兒茗落吧!誰也不知道,年僅六歲的茗落當時正站在厚重的城牆背麵,親眼目睹這個畫麵。終於,南涼還是退兵了,都城內卻沒有一個人歡呼雀躍,隻剩下一派淒淒慘慘戚戚的死氣景象。項莘一句話都不說,隻是反複念叨著:“一生一世,隻此一人。”全皇宮,也隻有茗落可以接近他。再說那皇後,本也沒有什麼壞心眼,隻是嫉妒心犯了,見不得古月母子稍稍接近皇上半步,更何況是寵絕後宮?現在眼見古月死了,雖然也有些自愧,但還是高興的,沒到三天,就巴巴兒地跑到項莘麵前,跟他說話。沒想到,項莘一見這個罪魁禍首,就扇了她一巴掌,讓太監將她囚禁在宮中,每日受鞭打之刑,受盡皮肉之苦,但不準將她打死,傷了讓太醫治療,好吃好喝招待著,對外宣稱:皇後因焦慮過度在宮中調養。他不是不想殺了這個賤人,隻是不想讓古月的犧牲成為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