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在紅心飯店吃過飯之後,就互相告別了。周豔要去醫院,下午還有一台手術,她不想拖到明天;劉大可要去縣獸醫站了解一下母豬人工授精的事,會計張傳寶對他說,這種人工授精的豬抗病能力強,長膘快,成長周期短,然後再坐班車回。劉依凡要到縣城中心小學宿舍去,取一些衣服和書籍。
“看到依凡重新的開始,我很高興,依凡,好好珍惜。”臨分別時,周豔說:“有什麼困難的話,盡管對我們提,不要把心事悶在心裏。”
劉依凡順從的點了點頭。劉依凡看著兩個長輩離去的背影,似乎都不輕鬆,但似乎又都在彌補錯誤,不是因為某一個人的錯誤,而是因為參與到這一場婚姻遊戲之中所有人的錯誤。
不管承認不承認,錯誤就在那裏。隻是承受最大錯誤的兩個人--一個曾經心若死水,一個已經音訊全無。
當劉依凡走進小學校園,一些孩子們正在操場上體育課。男孩子圍在一起,女孩子圍在一起,不遠處,一堆石頭堆起的臨時的石頭牆上壓著一張紙,紙上畫著一個敵人,這敵人原本口叼煙鬥,眼露惶恐。現在卻已身穿百孔--被同學們投擲的石頭給打爛了。
教課的體育老師看見劉依凡,友好的向她點點頭,眼含疑問,但終究沒有跑過來,他們還隔著一段距離。劉依凡也報以微笑,沒有走過去。現在是上課時間,也不好過去拉話。劉依凡徑直走上樓梯,打開宿舍的門,幾封信從門框上頭掉下來,又飄落到木地板上。
劉依凡彎下腰來,一封一封的撿起來,抖落去封麵上的灰塵,她坐到床上,迅速的看了看信封筆跡和寫信人地址。
一共有三封信,兩封是王大田寫來的,一封是張燕婷寫來的。
劉依凡先把王大田的兩封信拆開,第一封信說,剛到學校,一切都很新鮮,也很好。也提到,劉依凡有條件的話,應當重新拿起課本來,參加明年的高考。第二封信則說,大學是個很造就人的地方,但也不一定是。大學就是一個縮小的社會,也有會矛盾,也會有迷茫。張燕婷的信裏麵夾著2張照片,一張是張燕婷一個人的,一張是她和王大田合影的,都是彩照,背景就是金安醫學院大門。張燕婷信上說的東西不多,大意就是宿舍裏的女孩子都愛美,愛攀比的話。
劉信凡拿著兩張照片,她想象出王大田和張燕婷一起徜徉在大學的校園裏,陶醉在知識的海洋中,那場景,讓人憧憬,讓人神往。
這個時候,有人敲門,劉依凡將門打開,進來的是學校王會計。她說,劉老師,你等下到我那去領工資吧,我聽她們說你回來了,就連忙來找你。你知道,那錢整天的放在我辦公桌裏,怕丟了。
於是劉依凡跟著王會計,來到了學校王會計的辦公室。領了錢,簽了字。劉依凡來到老師們的辦公室,和老師們招呼。
剛好程玲校長也在。她見了劉依凡,說:“依凡,好些了?”
“好些了。是我自己不好,想不開。”劉依凡隻能首先表明姿態。
“哎,年輕人,說風就是雨的,可以原諒。”程校長目光中,沒有責備的意思。
“謝謝程校長。”劉依凡咬緊嘴唇,她不得不麵對老師們齊刷刷投過來的尋找答案的目光。
“聽說,救你的人,還是你的表弟,怎麼這麼巧啊。”
“可不,無巧不成書嗎。”
“還聽說,你表弟在勞改來的,是這樣嗎?”
劉依凡知道,這活下去的勇氣不僅僅是在被救起的一瞬間,那以後的環境,一個寬容的環境,其實更重要。鄉村純樸的民風還倒容易讓人生存,到了城裏,有了是令人窒息的空氣。有了自私、偏狹、探尋和張揚的目光。據說,首次輕生的人被救後有再次因同樣的原因而輕生,很大一部份原因就是,後生存時代人們不包容輕生者的生存環境。
但自從劉依凡在被救時被表弟胡多多瘋狂的背往醫院的那一刻起,劉依凡就決定,同樣的傻事不能再做第二次,正如外婆所說,她的生命從生下這時起,就不僅僅是屬於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