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說,蘇三叔來遼東府上任時候短,之前又不曾帶著女眷,必然沒在鄉下置辦莊子,我們穆家已經在遼東盤亙了近百年,外加上軍中所需不能含糊,旁的沒有,在鄉下種菜的卻很有幾處,我爹便吩咐了管家,每隔五天便送來兩筐菜蔬,六妹妹想著叮囑下人一聲,莫再出去四處采買了,沒得白白浪費銀兩。”
其實話雖是這麼講,穆桓卻知道他爹一個武將出身的大老爺們兒,從來都不可能想得這麼細致,總兵府的庶務全歸幾個管家管事打理著,他爹常年都不帶過問一聲。
也不知為何知道蘇六妹妹來了後,爹爹卻似變得猛張飛會繡花兒了,前幾日收了六妹妹差人送去的京城特產,便連笑了幾聲好不說,如今還知道叮囑管家給蘇府送菜了呢……
陶然亦是滿腹驚訝,驚訝的不是每隔五天便送來兩筐菜蔬那得是多少銀子的事兒,而是與穆桓想得一樣——鎮北侯爺不是個武將麼,竟然這麼粗中有細?
可她雖然驚訝,卻也得對穆桓道謝不是,也便屈膝對他笑道:“穆四哥說得還真沒錯兒,我這幾日正為這個菜蔬采買發愁呢,如今穆四哥替侯爺雪中送炭,我就卻之不恭了。”
“還請穆四哥回府後替我向侯爺道一聲謝,就說我哪日能脫得開身便去給侯爺伯父請安。”
前幾****甫一到遼東,便差了丁媽媽前往總兵府上送過禮物,隻是礙於總兵府沒有女眷,她並不曾親自上門去。如今鎮北侯這麼客氣,還特特叮囑管家隔三差五往她家送菜,再不上門去就顯得失禮了。
穆桓笑說道六妹妹太客氣,便請她留步:“再往外送就進了夾道,六妹妹快回去吧。”
送走了穆桓和牛軍醫,陶然便差了芳草去按著新方子抓藥熬上,自己轉身回了西廂,脫掉身上的大毛鬥篷便上了炕。之前扶著爹爹在內室走路消食,爹爹叫她畫一幅蘭草交給他,她也是該將課業撿起來了。
“研墨要提著腕子,對,”陶然跪在炕桌的一邊,笑看七月笨拙的在她對麵磨墨:“你若是壓著腕子,容易磨得四處亂濺不說,那墨塊也越磨越歪,剩下的就不好用了。”
七月正待說姑娘教導的是,就聽她姑母的嗓門兒在廳堂門口響起:“姨娘您不能進去,六姑娘正做功課呢。”
七月忙擱下手中的墨塊抬眼望向陶然,陶然卻笑嗔她:“那墨是這麼擱的麼?你磨得正起勁呢,就將那濕了的一頭直接立在桌子上,且不說髒了桌子……”
見七月慌忙將墨塊拿起來,又用抹布不停的擦著桌子,陶然這才略高了些聲音喚楊媽媽:“是纖雲姨娘來了?媽媽您請她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