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外頭?”於氏一時間也顧不得兒子受不了高聲驚嚇了,立刻厲聲怒喝。
磐哥兒被這麼一驚嚇,哭得越加響亮了,甚至還有些撕心裂肺。於氏聽不到窗外回音,便以為是冬天的西北風刮落了什麼,也就不再在意,忙回轉身抱住兒子輕聲哄著,口中也不停埋怨著小祖宗啊小祖宗,隻要是餓了、怎麼一會兒也等不得。
在外間上夜的碧桃和磐哥兒的乳母這時也起了身,一前一後進了屋,於氏先將磐哥兒送到乳母懷裏,正要吩咐碧桃出去查看一番方才是怎麼回事,便聽見啪啪的拍門聲,從正房的門外傳來。
碧桃忙將身上的棉襖扣子匆匆係好,趿拉著鞋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沒好氣的問是誰,這大半夜不睡覺就罷了,還敢來拍門、也不怕驚擾了太太和磐哥兒,卻不等門外回話,便拉開廳堂裏的門閂,誰知撲麵就是一股冷風,隨即便有一個蒙著麵的黑衣男子從門縫擠了進來。
“媽呀!”碧桃一聲驚呼,“你是誰,太太……”
碧桃正要高喊太太小心,那黑衣人已經一伸胳膊卡住她的脖子,又一伸手就將她的嘴捂了個嚴實,隻聽得哢吧一聲,她那頸骨立刻便是一聲脆響,腦袋隨即就軟軟的垂下來,已經是活不成了。
於氏卻是個機靈的,之前聽得拍門聲便跟在碧桃身後來到了內室門邊,隻立在門裏聽著外頭動靜;才一聽見外頭聲音不對,立刻就手疾眼快將門關上,死死頂上門閂,之後也顧不得心驚肉跳了,轉手又去拖了兩把椅子靠在門邊,連帶著什麼小炕桌小方幾也都一股腦堆在椅子上,仿佛這樣就能抵擋很久……
磐哥兒亦是淒厲的哭個不停,任憑乳母如何忍住驚慌用乳。頭哄他都不帶管用,隻管咧著嘴哇哇大哭;這處宅子本就不大,莫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就算是大白天也會響徹後宅,不過是瞬間,後宅裏住著的人已經全被這哭聲驚得起了身。
“媽媽您快醒醒,跟我去正房瞧瞧!”陶然慌忙坐起身來,高聲喚著楊媽媽,“磐哥兒怎麼哭成這樣子了?”
自打到了綏中,陶然每天都睡得極晚,之前於氏聽見的幾片碎瓦聲,她也聽得真亮兒極了,這會兒又聽磐哥兒哭個不停,心下隻覺得莫名的不好,喊罷楊媽媽,立刻便摸著黑下了炕,同時也將手伸進炕下那個敞著蓋的箱籠裏,一把便將傍晚時分偷偷上了彈丸的燧發槍抓在手中。
楊媽媽卻是個睡覺睡得沉的,聽得陶然喚她,才迷迷糊糊嗯了一聲。陶然皺了皺眉,也不等楊媽媽了,更來不及披上棉襖,隻穿著中衣就一路衝出東廂,才出廂房門,就見得幾個丫頭婆子皆滿麵驚慌的立在正房門口,看樣子好似進也不敢進,退也不敢退。
而磐哥兒的哭聲已經帶了些許嘶啞,其間還夾雜著於氏各種哭喊聲,聽起來似乎是……是在高喊救命?
“姑娘怎麼也起來了,姑娘快回去,媽媽這就去外院喊苗家那幾個軍爺,太太房裏進了歹人了!”樊媽媽飛也似的從正房衝了出來,險險就與陶然撞在一起,立刻驚慌失措大喊道。
她方才是來得最快的那一個,聽見太太和磐哥兒都在內室裏撕心裂肺哭喊得厲害,哪裏還顧得上自己,隻想著趕緊衝進去問問怎麼回事,誰知一撩簾子,就見碧桃死在了廳堂的地上,又有個黑衣蒙麵人一腳一腳踹著內室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