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與老夫人聽了她這個比喻,皆嗬嗬笑起來。這孩子這是偏心到什麼地方去了?人家就隻是一朵月季花,自家姐妹卻個個都是好的。
陶然心裏卻愈加敲起了鼓。
是不是祖父聽說了什麼,比如已經知道肖家的大公子不著調了?要不然追問她這些做什麼?
若是祖父瞧不上肖家大公子,乍一看當然是個好事兒,也省得她總為無力更改二姐姐的姻緣遺憾;可這門親事是祖母替二姐姐選的,若是祖父提出質疑,豈不是打祖母的臉……
像她們這種人家,孩子的姻緣都是後宅拿主意,哪有當家老太爺插手的,這是一;二姐姐的父親又不是祖母親生的,祖父在二姐姐的婚事上插手作否定,又分明是信不過祖母,這是二。
這麼一算之下,陶然不免愈加心驚,再看老夫人,卻是麵色絲毫不顯,反而叫了翠嬋來,叮囑她去小廚房給老太爺加菜;等翠嬋下去了,老夫人這才趁勢換了話題,說是後宅的大廚房最近幾天不開火,“……鬆齡堂的小廚房雖然幹淨,火頭到底慢了兩分,隻能委屈老太爺晚些用膳了。”
老太爺搖頭說不礙的,目光卻一直在陶然臉上打轉兒;陶然微微尋思了下,立刻往炕邊挪了挪:“既是離著晚膳還有一會兒,陶姐兒先回去寫兩篇大字,祖母陪著祖父說會兒話吧。”
看著她的小小身影消失在槅扇門外,老太爺笑著搖了搖頭:“這孩子……”
後麵的話語卻被老夫人打斷:“老太爺方才突然問起肖家,又給陶姐兒使眼色叫她回避,如今她走了,老太爺有什麼話就跟我明說吧。”
“老太爺不像我是個婦道人家,整日裏不是待在後宅這一小片地方裏,便是接觸的也都是些婦人家,目光自然也就短淺了;如果是那肖家有什麼不妥,誰願意將好好的花骨朵兒送到他們家去由他們糟蹋。”
老太爺本就因為陶然乖巧回避而鬆動的神情,愈發的鬆動下來。
他又何嚐不知道老妻的籌謀全是為了蘇家的前程?他本就不是回來埋怨老妻的……如今老妻如此明白事理,他若還是板著一張臉,倒成了他的不是了。
“辰哥兒今年也有十九了,他爹和他三叔在他這個年紀,都已經考中了進士,他卻還是個舉人;源哥兒更不用提,他隻比辰哥兒小半年,還是個秀才……”
“孫輩如此的不爭氣,我和老大兄弟仨若是再不一心謀前程,叫後輩吃名聲也能吃個三五代,怎麼跟祖宗交待呢。”老太爺歎氣:“你在這事兒上能和我想到一塊兒去,我隻有欣慰的份兒,這些年辛苦你了。”
“隻是肖家……那個長公子也著實不像樣兒了些,我也是才得了信兒,便趕緊回來與你商量商量……”
老太爺生怕老妻發怒,因此將話說得格外軟乎,老夫人卻是險些大驚失色。那肖家長公子究竟何等不堪,連老太爺跟前都有人送了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