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於氏那廂,此時也是才剛梳洗打扮停當,正由才從鬆齡堂回來的嫣然陪著用早膳。
於氏本以為昨日是她出了小月兒,老爺夜裏定然要回到正房來歇息,誰知等了半夜也沒等到人影兒,這大清早起來,不免一臉都是怏怏的神色,隻吃了小半碗牛乳粥,就說飽了。
“娘多吃些吧,隻喝半碗粥哪裏使得?我嚐著這玫瑰醬的赤豆糕極是鬆軟香甜,您吃一塊?”嫣然柔聲勸慰。
“若是娘不想吃甜的,就吃個蔥油鬆仁卷,這個可是大廚房金嬸子最拿手的點心了,每日蒸上三五籠都不夠分,要不是樊媽媽差人去得早,恐怕早搶光了。”
於氏便重拾起烏木筷子,伸手去夾那酒盅大小的鬆仁卷,才放到嘴邊咬了一口,濃鬱的蔥油香便溢滿唇舌間,正待再咬一口,就聽得樊媽媽進來稟報,說是鬆齡堂的翠娥來了。
“她人老無覺,便早早來攪合我的清淨!”於氏口中小聲嘟囔著,卻也不敢怠慢,匆匆放下筷子便下了地,接過碧茶遞來的帕子拭了拭嘴角,一路走到廳堂中坐下,便叫樊媽媽請人進來。
“翠娥見過三太太。”跟在樊媽媽身後進了來,翠娥上前給於氏見禮,又輕笑著婉拒了樊媽媽端來的錦杌,這才軟聲笑道:“老夫人差我給三太太送些補品來,叫我囑咐三太太好好養著身子。”
於氏暗暗腹誹。養身子養身子,說得好聽罷了,若真想叫她好好養身子,早做什麼去了!
她的身子本來也沒那麼弱,若不是當初生了陶姐兒,婆母著急忙慌的給三老爺抬了個良妾來,害得她氣血鬱結,上個月隻是輕輕摔了一下,哪裏就那麼容易滑了胎!
想是這麼想,於氏的臉上卻不敢表露一絲一毫,而是滿滿堆了笑:“勞煩老夫人如此惦記我,你替我謝過老夫人吧,就說等開了春後,想必我也大好了,再去給她老人家磕頭。”
自家老爺下令封了她的院子,到現在還沒鬆口呢,她正好落得輕鬆,不用去鬆齡堂早請安晚定省。
“老夫人也正是這個意思,說是眼下天寒地凍的,叫我多囑咐您幾句,不用急著去給她問安伺候茶飯,她那裏自有六姑娘替您和三老爺盡孝,已足夠了。”翠娥笑回。
這其實真是老夫人的原意,隻因老夫人實在是懶得見到於氏,能離得遠些、兩不相幹最好。
可是這話聽到於氏耳朵裏,卻像是帶著淡淡的嘲諷,她臉上的笑容立時有些尷尬,微微頓了頓才笑道:“咱們老夫人最是體貼做媳婦的。”
等翠娥告辭離去之後,於氏的臉色立刻難看起來。
這丫頭哪裏是替老夫人送賞賜的,分明是來教訓她嘲弄她的啊!先是告訴她等天氣暖和了再去鬆齡堂請安便好,隨即便似笑非笑的跟她講,陶姐兒昨兒回去後便咳得厲害,夜裏還發了熱,這是埋怨她不該如此苛待陶姐兒麼?!
“我可沒求著陶姐兒來給我請安,老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於氏沉著臉發起了牢騷,“難不成那孩子身體弱也要賴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