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然也不過是個八歲出頭的孩子,聽罷紅霞的話,難免緊緊咬著下嘴唇轉起了眼淚;熙然最最見不得這個,也就笑著將手裏的葉子牌放下,“五妹妹你先別哭,我去替你見見那小丫頭去。”
又笑著嚇唬安然:“四妹妹你可不許趁我出去就偷看我的牌,我的牌做了記號了,回來發現不對,就擰你的嘴。”
雖說她娘回外祖家還沒回來,也不是說就沒人能管束簡姨娘了。莫說是瀟然,就連她自己也從來沒放下學女紅,可那也得分分時辰不是?
熙然下地穿了大衣裳,出了東廂又出了鬆齡堂的院門,將那小丫頭領到角落裏沉聲吩咐:“你回去告訴簡姨娘,就說是我說的,我們姐妹難得在鬆齡堂多逗留一會子,叫她莫再這麼不開眼,動輒還來催人回去。”
雖然陶然年歲小,看似與她玩不到一處,若是嫣然不在,她也很是樂得在鬆齡堂陪著陶然玩耍的;老夫人見得她如此有姐姐樣兒,將來也不會太虧待她不是麼。
那小丫頭哪裏懂得這些,隻管老老實實的點了頭,便屈了屈膝離開了。熙然看著她的背影漸漸遠去了,略帶悵然的鬆了口氣,也就重回了陶然那裏。
瀟然亦是長長鬆了口氣。
她因身份使然,絲毫沒有熙然那種奢望,不敢惦著在鬆齡堂多待一會兒是一會兒;可她也實在不願意回到她姨娘的小院去。
她姨娘太要強,日日抓著她學女紅學書畫,還說不學些真本事將來就難嫁……她才多大啊,就跟她說這個?
陶然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麵色還是方才的麵色,心中卻微微歎氣。二姐熙然上一世嫁給了吏部侍郎的長子,殊不知那位二姐夫最喜眠花宿柳,娶妻後依然改不掉陳年惡習。
二伯母向來仇恨二伯的妾室,因此上很是懶得操心庶出子女的婚事,恰逢熙然回家哭訴,二伯母靈機一動,順勢將瀟然送去了二姐的婆家,給二姐夫做了貴妾。
也不知道二伯母是怎麼想的?她自己都將妾室看成眼中釘,卻將瀟然塞到熙然身邊做妾去,好好的姊妹就此成了敵人不說……轉頭又都恨上了娘家,這又是何苦來的。
還有還有,難不成二伯母忘了,二伯父本就是個庶出的?要知道那一年瀟然才滿十四……二伯父也因此徹底跟二伯母翻了臉。
“六妹妹想什麼呢?該你摸牌了!”陶然被安然的呼喚喚回了神。
陶然訕訕的咧嘴一笑:“我、我在羨慕五姐姐手氣好,贏了我好多銅錢去了呢。”
她說這話兒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真正的心思,可一說出來之後又很後悔。她的日子到底比瀟然好過多了吧?人家不過是贏她幾把銅錢而已,她這麼說了,倒像她多小氣似的。
“我真不是小氣,我就是純粹的羨慕!”陶然生怕瀟然不自在,連忙急切的解釋起來,這倒令另外姐妹幾個覺得她純真可愛,皆掩著口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