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她開始和我吵架。但是我愛她，所以我尊重她，因此每當她對我發脾氣的時候我總是讓著她，抱著她，親吻她，默默地聽她教訓我。所以她很難真正對我生氣。而這時我們兩人的生活費依然是她一個人辛辛苦苦掙來的，我一個大男人還要靠她來養我。我們的錢越來越不夠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發現她做的飯菜也沒有以前的好吃了。但是我看著眼前艱苦的生活，卻還熟視無睹。我隻做到了一個男人對女朋友的愛與包容，卻沒有盡到自己應該肩負的責任和義務。更重要的是我還墮落到了執迷不悟的地步，整個人就之知道天天睡覺，自然日子一也過得越來越艱難了。
“就這樣我們過了一年半。後來有一天，我看見一個四十多歲的有錢的中年人開著大別克轎車送她回來，而且下車後還做了親昵的道別，我見了非常生氣，同時也醋意大發。在我的追問下，她哭泣著說出了事情真相。她說那個男的是一家公司老板，很有錢的，但是他已經家有妻兒。有一次他去那他們飯店吃飯時，恰好是她給他服務，於是兩人便認識了。我的小豔本來就長得非常漂亮，在上班時又穿的是一身鮮紅的製服，而且還化了一點妝，看起來就更加美麗動人。”
說到這裏，趙虎停了下來。他背靠在牆上仰頭看著碧藍色的天空，思緒萬千，想象著自己心愛的姑娘當時那美麗的樣子，仿佛是站在雲端的仙女一般。薛啟明也靠著牆一直看著趙虎那深沉的臉，靜靜的傾聽他述說。
過了片刻，薛啟明輕聲地問：“那後來呢？”
趙虎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潤一下幹裂的嘴皮子。他說：“後來那個男的看她年輕貌美，就經常去他們店裏吃飯，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過了一段時間他逐漸了解她後，就直接跟她說想要包養她，讓她做他的二奶，並以他的各種條件來誘惑她，說讓她穿好的，吃好的，住好的，還給她很多錢。我的小豔來自農村，不管是在家時，還是之前跟著我一起生活，她都吃了很多苦。現在忽然受到這麼好的條件的誘惑，她年輕的心沒能抵擋得住。於是便答應了他，當我知道後為時已晚。
“她走的前一個晚上，我們睡在床上緊緊抱在一起。我心裏特別難過，她也淚流滿麵。她哭著跟我說，她的心是真的愛我，可又受不了物質和金錢的誘惑。對於這一點我完全理解，其實都是因為我的緣故，是我太懶，是我沒有掙到很多錢的，是我沒有能夠讓她衣食無憂，是我沒有能夠讓她過得幸福。隻怪我無能。那天我想，她隻是給別人做二奶，又不是做妻子，所以我想，她總有離開的一天，等那時我再把她取回來。於是我對她說，‘小豔，不管怎樣，我都愛你，我都會等你。’她問我真的會等她嗎？我一想自己最心愛的人給人家做二奶，想象著那個男人對她那些各種各樣的情形，我就心如刀絞。那一刻我真想抱著她在床上同歸於盡，讓她永遠也隻屬於我。可是我不能這麼做啊！於是我對她發誓說我真的會等她的，而且還會想當初那樣愛她的。
“第二天她走了，而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卻沒有一點辦法。過了一個多月，有一天她忽然回來看我。這時我看見的羅小豔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清純的農村姑娘了，而是你今天所看見的那樣性感的打扮。我把她抱到床上，我們睡了一個下午。但是她忽然起來說要走，我不讓她走，她說不得不走，因此我就沒有阻攔她，她走時給我留下了五百塊錢就流著眼淚走了。看見她又走了，我真是難過的要命。於是我就叫薛軍來把我隔壁的屋子租下來和我在一起。
“自從她離開我到現在已經有一年多了，她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回來看我，還會給我一些錢，幫我們收拾房間，為我們做一頓飯。可她不會呆上一天就又會走的。我每天都在想念她，晚上經常夢見她，期待著她哪一天能盡快回到我的身邊來。我甚至希望那個我連名字都不想知道的男的對她凶狠一些，因為這樣她就會很快回到我的身邊來了。今天她又來看我，我真的好高興，可是當她轉身走後我又是多麼痛苦。”
這時趙虎雙手抱著頭蹲坐在地上，痛苦不堪。
薛啟明挨著趙虎蹲在地上，他一手搭在他的背上，兩眼看著空蕩蕩的長胡同，心裏也感到空蕩蕩的。他想，趙虎平時既不像薛軍那樣放蕩不羈，也較少說話，至於行為表現基本跟著薛軍亦步亦趨，可沒想到在他心裏卻這麼重情感。
“我理解你悲痛的心情，趙虎。”薛啟明說。“當心愛的人離自己而去時，誰都難以承受這樣的打擊。但是你的小豔隻是暫時離開，等段時間她還會回來的，所以你不必過於傷心。”
“我知道，可我就是很難過。”趙虎抬起頭看著薛啟明，他說：“你看，啟明。要不是因為我無能，要不是因為我懶惰，要不是因為我沒有錢，她怎麼會離開我？這都怪我自己。”
薛啟明心想：“其實不正是如此嗎？”可他知道趙虎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於是對他說：“沒事兒的，趙虎。你也不過於自責。以前的不是就讓它過去吧，你的小豔不久之後就會回到你身邊，因此關鍵是你從此以後要勤勞點，應該努力使她過上幸福的生活。唉，咱們作為男人，為使深愛自己的姑娘之幸福而努力一生，這是咱們一輩子的責任和義務，否則咱們心裏對人家有的隻是虧欠，而不能感受到真正的幸福。”
狹窄的胡同是清一色的灰牆壁，單調而乏味，還不如看那頭上的藍天白雲。薛啟明他仰望天空，像發感慨似的說：“咱們都是從農村出來打工掙錢的打工仔，淪落到這個富麗堂皇的大城市的最底層，居住在高樓大廈的陰影下，在還沒有找到確切的辦法擺脫命運之前，隻有老老實實的打工掙錢啦。但是不管怎樣，我們都應該相信勤勞能致富，節約能致富，所以今後咱們必須勤儉節約。打工掙錢真的很不容易，這並非我當初想象的那麼簡單，除了錢掙得很少外，還要以自己的身體健康作為犧牲的代價。在這樣艱苦的日子裏，要是能有一個好姑娘看上自己，那真不知是祖上幾輩人為我們修來的福分，所以好好珍惜吧。趙虎，你看，你的小豔對你那麼好，所以當她不久之後回到你的身邊時，你可要好好珍惜她一輩子，努力給她一生幸福。而我，而我……”這時他再一次起了周美釩，但是他心裏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奢望，於是他隻能感歎一聲說：“而我就隻能和母親相依為命啦。”
趙虎兩眼一直注視著薛啟明，默默地聽了他的這番話，心裏對他不由得產生一種敬重。“咱們作為男人，為使深愛自己的姑娘之幸福而努力一生，這是咱們一輩子的責任和義務，否則咱們心裏對人家有的隻是虧欠，而不能感受到真正的幸福。”他聽了這句話，如雷貫耳，聯想起以前自己和心愛之人相處的日子裏自己所做的是是非非，再品嚐這句話，讓他覺得酸甜苦辣鹹，五味俱全。
“是我對不起她。”他很愧疚的說。
薛啟明安慰他說：“別難過了，趙虎。以前的不是就讓它過去吧，你不要太責怪自己。我看得出，其實你的小豔是不會去在乎你以前的錯誤的，而且她倒是非常在意你今後是否還愛她呢。”
趙虎一聽，覺得薛啟明言之有理，於是心情立馬有了很大改變，他揉了揉眼睛，皮笑肉不笑，高興都來不及。
他笑逐顏開，忽然站起身來。
“對，”他激動地說。“啟明，你說得對。謝謝你對我的提醒。”
他望了望手中的三百塊錢，他一高興就忘乎所以，把薛啟明留在原地而自己卻高興地跑回屋子裏去了。
薛啟明看見趙虎從悲苦中走出來，看著他那春guang滿麵的樣子，他萬分欣喜。但是趙虎高興地走了，隻有他依然蹲坐在地上，一個人靜靜的看著漂浮在高高的天空上的雲朵，仿佛是在那裏尋找他的夢，可夢真的就像雲朵一樣隨風漂浮不定。他像個淪落街頭乞丐一樣背靠牆壁蹲坐著，看著那白雲朵朵，他再一次陷入沉思：思考生活，思考人的情感，思考理想，思考未來，思考家庭，思考人的價值，思考人生。他仰望天空，感覺好像置身汪洋一樣茫然。他用後腦勺接連不斷的輕輕地敲擊牆壁，歎息一聲，唉，人生的一連串思考題真讓人費解。
在地上不知蹲了多久，他才慢慢站起身來，可是兩腿忽然發麻，完全失去了知覺，就像忽然沒了似的。要不是急忙扶著牆，差點讓自己摔倒。可就當他的手扶著牆壁的那一瞬間，他的胳膊又感覺到一股劇烈的疼痛。抱著手臂，望著那包紮的傷，讓他想起了昨天那個可憐的姑娘，不知道她和家人怎麼樣了。他打心裏為她感到難過，他為她祈禱，希望她不會因此事而被蒙上一層心理陰影，也希望她的家人不會因此而感到羞恥、覺得無臉見人，不要悲傷難過。更何況根本就還沒有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