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約燕期--第十二章(2 / 3)

“那做一個會得多少錢啊?”薛母問。

“十個五分錢。”

“啊!”薛母驚呆了,兩眼瞪著薛啟明而不敢相信的樣子。“十個才五分錢啊?”

“嗯,”

“那一天能做多少錢啊?”

“我聽老板說,那些員工,有的每天能做五六十塊錢吧。人家有的更多。”

“得要做多少個啊?”

“一萬多個。”

“一萬多個啊?”薛母再次驚訝的問。“那得花多長時間呀?”

薛啟明笑了笑說:“還不就是一天嘛。”

薛母的額頭已經皺的像個核桃,眼裏顯示出憂慮的眼神。

“沒事的,媽。”薛啟明倒是笑眯眯的說。“我今天在廠裏看見有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人家做的挺麻利的,非常快,我看都看不過來。她一天能做五六十塊錢呢!那都是熟能生巧的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想我也可以做那麼多的,媽,你想想。就算我一天掙五十塊錢,一個月也有一千五,咱們拿出五百塊錢來做生活費,每月也可以去銀行存一千塊錢。這樣一來,我們還不用一年時間就可以把債還清啦。另外等你的病好了以後我們就什麼也不用擔心了。”

薛母這才稍微舒展開臉色,露出一絲笑容靜靜地看著兒子。他想既然一個小姑娘家一天都能做五六十塊錢,那麼我兒子也應該沒問題的。

這時薛軍穿著一條大的寬大的短褲,赤裸這上半身來,手裏撲撲地搖著一把扇子來了。“大娘,有水嗎?日他媽的這天氣真要熱死人啦。”

“薛軍啊,薛軍!”薛母長聲說道。“看你跟大娘是在說些什麼話?”

薛軍恍然大悟,急忙用手捂住嘴,瞪著一對含有歉意的大眼看著薛母。然後又咧開嘴不好意思的笑了。

他走到薛母身邊。“嗯,大娘,這天實在是太熱了,弄得我的頭發暈,所以我剛才出口時沒有來得及考慮。為了表示向你道歉,我給你扇扇涼快。”

薛啟明一臉苦笑,他說:“薛軍,你要是今後說話再不經過大腦的話,小心我揍你。我可不怕你個子那麼大。”

“噯。得了。”薛軍一邊給薛母賣了的扇著涼快,一邊對薛啟明說。“我今後注意點就是啦。你趕快給我倒杯水來,快渴死我啦。”

薛軍過來要喝水其實是因為在那邊兒的屋子裏太熱了,一直睡不著覺,而他和趙虎又很無聊,所以一方麵是來喝水,另一方麵是要叫薛啟明過去和他們一起吹牛。薛啟明本想陪母親多聊聊天,可還是經不住他的拖拉便去了。

薛啟明走後,隻留下薛母一個人在一間空蕩蕩的大屋子裏。她又顯得非常孤單寂寞,兒子不能無時無刻都陪著自己,畢竟他還是個19歲的年輕人,物以類聚,他總是喜歡和與自己同齡的人一起,就像馬駒那樣要與夥伴在一起才能過得無拘無束。她想隻要兒子不會跟著變壞就行啦。

來到這裏後,她就與她的丈夫千裏相隔兩茫茫,無語話淒涼。相距這麼遙遠,就連想去看看他的墳,在那兒好好的哭一場都是不可能的事。有話無處說,雖然有兒子精心的照顧自己,可是那怎麼能夠取代丈夫呢。以前在家時,心裏有太多的話,就算是不能直接跟丈夫說啦,但是起碼也還有薛二娘這樣的好姊妹作為傾述的對象,心頭的苦悶也能得以釋懷,可是現在,現在她隻能時常一個人捧著丈夫的遺像默默的看著而偷偷的流淚。夜裏睡在床上,也是滿腦子想著丈夫,她有時在夢裏與丈夫相見,看見他那憨厚的笑他會忽然間醒來,然後便是徹夜不眠。

在薛軍和趙虎睡的屋子裏,時不時傳出一陣嗬嗬的笑聲,三個年輕人正在東拉西扯的講著一些沒有頭緒的話。他們光著上身仰臥在床上,手中的扇子不停地扇。

“來這些天了,你感覺怎麼樣?”薛軍那高昂嘹亮的聲音粗聲粗氣的。“打工的日子好過嗎?”

然後薛軍和趙虎又是一陣嗬嗬地歡笑。

薛啟明說:“還沒有上班呢,怎麼知道啊?等明天上晚班就知道了。”

“我們明天會看你的笑話的,”趙虎說,“明天回來後你會像被開水燙了的蔥一樣直不起腰來。”

“不就是坐一天嘛,有什麼好怕的。”薛啟明不屑一顧。“再說,我要是直不起腰來,你看你們未必能好到哪裏去。”

然後薛軍說:“真他媽的失望,我今天注意了一下,那廠裏麵一個美女都沒有。要我在那裏麵打工肯定整天都像陽痿了似的。”

“你也不想想美女會進那種廠來上班麼?”趙虎說道,“都做小姐去啦。”

“或是做二奶?”薛軍指著趙虎的臉愚弄似的哈哈大笑。

趙虎忽然一下子翻身過去騎在薛軍的身子上,雙手緊緊掐住他的脖子,橫眉冷對。“你他媽少跟我提這事兒。”

“我提了,你又敢怎樣?”薛軍把扇子扔在一邊,也伸手掐住趙虎的脖子。“你他媽的放手,否則老子掐死你。”

可是趙虎不但沒有放,反而掐得更緊啦,薛軍的手也在使勁兒,他們倆身上的結實的肌肉一塊一快的冒起來。一開始,薛啟明還以為他們隻是在鬧著玩兒,這時才發現他們卻是認真的。

“行啦。什麼事兒讓你們這樣大動幹戈?放手!”他讓不容易才掰開他們粗壯有力的手。“怎麼啦,你們?”

“沒什麼。”趙虎說,他陰沉著臉,顯得很不高興。

“哇,趙虎你這王八蛋,你看。”薛軍拿來一麵布滿灰塵的鏡子照著自己的脖子說,“你他媽的手指甲有多深啊?把我的脖子都掐出血啦。”

“我恨不得掐死你他媽的才過癮。”趙虎惡狠狠的說。

“趙虎,朋友之間可別說這樣傷人的話。”薛啟明挽著趙虎的肩,他看得出剛才薛軍的那話傷及了他的心。“你們以後相互之間也不許用‘媽’字來罵。”

薛啟明挽著趙虎的肩膀,心想,怎麼薛軍說做二奶,他忽然會有那麼大的反應?這應該是與他的情感問題有關係。可是趙虎正在氣頭上,不便詢問,一時間他陷入了尷尬,不知怎麼處理他們倆的矛盾。

“說真的。”薛軍還在照著鏡子,他一會兒咧開嘴,欣賞自己兩排整齊潔白的大牙,一會兒又半偏著臉,斜眼看看自己的臉,接著又用他髒兮兮的手指拉一拉自己不到一寸的短發。“像我這麼高大威猛的拉風男人在那樣的廠子裏上班,要是身邊沒有個美女我是無論如何也打不起精神的,我想可能會昏昏欲睡。不管你們怎麼說我,總之美女才是我熱情表演的唯一觀眾。嗯,其實我從側麵看還是蠻帥的,唯一的缺憾就是臉色沒有啟明那麼白嫩,不過,我告訴你,啟明,不出一個月,你的皮膚也會變得和我們一樣黃。”

“得了吧,自戀狂。”趙虎打擊他,說。“你最好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那模樣兒。心裏還想著美女,我看明天去了,沒準兒就連那些醜得讓人惡心的女人都不會看你一眼。”

“哈,那她最好別看我,否則我身上會起雞皮疙瘩的。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比我遇上十來個赤手空拳的地痞無賴還可怕。”

看來他們倆又沒事兒,剛才的矛盾在這片刻間就已經煙消雲散。

薛啟明說:“我告訴你們倆,明天去上班,千萬不能議論某個姑娘長得怎麼樣,尤其是不可以當人家在場時和別人議論人家的相貌,就算是有一個傾國傾城的美女和容貌不健康的姑娘在一起時,你也不可以誇獎美女長得如何漂亮,否則會讓那個容貌不健康的姑娘產生一種非常難受的失落感。”

“啟明,我說你怎麼那麼囉嗦。”薛軍不以為然地說。“上初中時我從書上得知憲法賦予了我言論權,對誰如何議論那是我的自由和權利。”

“我可是跟你說真的,別不當回事兒。要是我今後知道你們對某個姑娘的先天不足造成了心靈上的傷害,別怪我不客氣。”他又說。“另外你們要是和某個在你看來有些不順眼的姑娘一起時,你別表現出一副厭惡的態度。當然你要是有溜須拍馬的能力的話,不管他是什麼人,最好可以找出對方身上的優點來做一點清淡的讚美,過分了也不好,但是必須是打心底得本著認真的神情讚美他確實存在的優點,而非弄虛作假的稱讚並不具備東西,要不然的話,對方會認為你是在打擊他,如此一來反而會或輕或重地傷及對方的心靈。要是你能做到這一點,一定會是他高興好長時間,使他能夠充滿信心的、樂觀的麵對生活,這樣他定會在心底裏對你感激不盡。”

麵對這些話,薛軍一邊搖頭一邊揮了揮手,說道:“啟明,你真囉嗦!對人對事,用得著那麼麻煩嗎?”

“我認為也是。”趙虎立即應和薛軍的話。

薛啟明沒有想到自己認真的對他們說這些話,卻是等同於對牛彈琴,這讓他非常氣憤。

“算了,那就當我白說啦。”

他躺在床上,手枕著頭,兩眼看著懸在屋頂的那隻盡有5瓦的白熾燈,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不過我們倒是很想知道你上學時的戀愛史,”薛軍側過身,用手托住腮幫。“你和周美釩的情況發展的怎麼樣啦?有沒有跟她……”

薛軍提到了他的傷心事兒。周美釩,這三個字對他有一種無以名狀的感覺。

“噯,到底有沒有?”薛軍推了他一把,叫他說話,可他還沉浸在對周美釩的想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