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慕容延昭三個月了,這三個月的時間裏,寧雨曦將府內的花園打理的風雅別致,一改昔日寥落荒蕪的樣貌,從禹州娘家帶來的珍稀花籽,已經盡數種完了,早期種下的花草,如今已經含苞待放了。
這三個月來,她的新郎--慕容延昭,一直對她不聞不問,偶爾遇見,也僅是傲居一笑。
他們之間唯一的親密接觸,就是三個月前的洞房花燭夜。
那夜,他喝了好多酒,他灼熱的深眸仿佛將她從發梢一直燃燒到腳跟。
“好險!”寧雨曦不禁雙頰緋紅:“若不是他愛的是別人,隻怕……”
然後是一墜千丈的失落,她確信她是不在乎他的,可畢竟他是她的夫君,婚姻已經把她和他牢牢的捆綁在一起了。
她也確信慕容延昭是不愛她的,他的心裏住著另外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和他從小一起長大,跟他早有婚約,卻進宮做了皇上的女人。
“皇上的女人……”寧雨曦嘲諷的笑了笑,淒絕,蒼涼。
曾經皇帝劉承佑以中宮後位相許,她卻嗤之以鼻,不知道為何,她從骨子裏厭煩爭鬥,尤其是後宮的爭鬥。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這是她一度的期望,她的男人不必一生榮華,卻一定要隻愛她一人,劉承佑無論如何都給不了她這樣的生活的,所以,縱然他承諾的再好,她也無動於衷。
讓她始料不及的是,皇上竟然將她賜婚給慕容延昭。
至於皇上為什麼要這樣做,寧雨曦至今也沒能想明白,也許是為了拉攏慕容家,也許隻是想毀了她。
如論皇上出於什麼原因賜婚,她都得嫁,她不想讓父親為難。
出嫁那日,寧雨曦的開心是多於忐忑的,一是因為不必入宮陪王伴駕了,二是聽聞慕容延昭神勇非常,為人正直,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
然而,她的夫君,偏偏把心早早的給了那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偏偏嫁給了皇上,除非造反,否則慕容延昭永遠也得不到她。
為了避免尷尬,寧雨曦搬到了樓上,將樓下的婚房讓給他。
慕容延昭幾乎每天都在軍營,十天半個月回來一次。每次回來都會去池邊喂喂魚,再到花園裏的秋千架徘徊一會兒。
寧雨曦知道,這些習慣都是屬於那個女人的。
夜晚,寧雨曦還是睡樓上,慕容延昭睡樓下的新房,看著同樣的風景,卻始終遇不到彼此的目光。
寧雨曦想,如此也好,每日賞花逗鳥,或寫幾幅字,或撫琴一曲,恬謐靜好,無人打擾,日子也格外愜意。
“今日端午佳節,不知道慕容延昭會不會回來。”寧雨曦不自覺的想起了已經半個月都沒有回府的慕容延昭,在她心裏,他不是她的相公,僅僅是個陌生人,陌生的跟一個路人沒有什麼區別。
侍女點墨熟練的將一枚珠翠步搖別入寧雨曦濃密的發髻中。
剛嫁入慕容將軍府,夫人李慈就送她不少首飾,大多是玉鐲,簪子之類的,她隻喜歡這個步搖,是因為它的名字——鳳求凰。
鳳兮鳳兮歸故鄉,遊遨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
隻是寧雨曦不敢去想,他是否也會有朝一日情意繾綣求其凰,縱然會,他所求之人,也不會是她。
寧雨曦不願多想,吃完早飯就去魚池邊喂魚了,不知從何時起,每日喂魚竟成她的習慣。
昨夜一場大雨,把花園清洗了一番,空氣顯得格外清新,寧雨曦喂了一會兒魚,見碧綠色的池水清澈見底,遊魚竄上跳下,好不歡樂。
寧雨曦環顧四周,見無人,便坐在池邊石板上,脫了鞋襪,將她潔白的雙足置入清涼的池水中。池中的魚也不懼怕她,而是在她腳邊遊來遊去,弄得寧雨曦腳癢得止不住笑。
慕容延昭為了不錯過端午家宴,早早的回府了,一進大門便將閃電交給多福去喂,徑自朝魚池走去。
自從寧雨曦進了將軍府,花園的變化太大了,回來一次一個樣,快要麵目全非了。她閑來無事,就隨便她怎麼折騰去吧,隻要魚池裏的紅魚活得好好的,還有月姬喜歡的秋千不拆掉就行。
慕容延昭來到小池邊,見一纖弱的女子,正坐在池邊嬉水,時而發出銀鈴般清脆的笑聲。
“月姬?”
慕容延昭恍了恍神,馬上又心痛的清醒過來,月姬怎麼會在這兒呢,她如今是皇上的麗妃,而自己已經奉旨娶了寧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