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屁股還沒坐熱乎,賈母又派人來叫,鳳姐詫異,進賈母正室發現王夫人和自己婆婆竟都在,賈母道:“剛珍哥來了,說這個月欠林丫頭的錢到期了,催咱們快還上,不然他要把大觀園拿去做抵押了。”
“什麼!”王夫人先尖叫道,“那是娘娘的省親別墅,他有什麼權力!”
賈母冷笑道:“娘娘,現在哪還有娘娘,原先那借據可是這麼寫的。現在咱們惹不起林丫頭,你們兩房快給我把錢湊出來。”
邢夫人淡淡道:“老太太,雖然這錢是我們兩個人簽的名字,可到底我們大房從沒得到過什麼實惠,老太太也知道如今我們大房更艱難了,迎丫頭過兩天就要嫁了,我們還得出一份錢,實在湊不出那麼多來。”
賈母道:“迎丫頭能花幾個錢,有個三五千就夠了,實在不行你們把她的錢在再縮些。依我分派,我出六萬,你們兩房各七萬。”
邢夫人一聽倒也公道,就道:“也好。不過老太太就覺得我們大房姑娘那麼沒身份,三五千就打發了,老太太天天疼孫女就疼成這樣,探丫頭及笄那樣隆重,也沒見迎丫頭當年及笄老太太過問過。”
賈母噎住,自己是真說錯了,可她怎能在晚輩麵前認錯,蹙眉道:“我不過是個比方,大太太說什麼有的沒的,一會把錢湊出來快送過來。”
邢夫人無法隻得應了。那王夫人不願意可也不敢再強。暗恨寶釵還不把黛玉整死。又見老太太一下子就拿出六萬,不禁對賈母的體己起了垂涎之意。
一會錢送過來賈母才鬆口氣。正閉目養神,就見怡紅院的襲人撒腿闖進來哭道:“老太太快去救救寶玉吧,他快被老爺打死了!”
賈母大驚失色,便讓鴛鴦攙著往前走邊問:“到底怎麼回事?”
襲人也不甚明了,哭道:“剛前邊傳來的信,好像是什麼忠順王府來人了說了什麼話,老爺就把寶玉叫來非要打死。”
賈母大驚,怎麼惹上忠順王了,這還了得。
原來今日賈政正在書房讀書,忽有回事人來回:“忠順親王府裏有人來,要見老爺。”
賈政聽了,暗暗思忖道:“素日並不和忠順府來往,為什麼今日打發人來?”請進來一見卻是忠順府長史官,忙接進廳上坐了獻茶。未及敘談,那長史官先就說道:“下官此來,並非擅造潭府,皆因奉王命而來,有一件事相求。看王爺麵上,敢煩老大人作主,不但王爺知情,且連下官輩亦感謝不盡。”
賈政聽了這話,抓不住頭腦,忙陪笑起身問道:“大人既奉王命而來,不知有何見諭,望大人宣明,學生好遵諭承辦。”
那長史官便冷笑道:“也不必承辦,隻用大人一句話就完了。我們府裏有一個做小旦的琪官,一向好好在府裏,如今竟三五日不見回去,各處去找,又摸不著他的道路,因此各處訪察。這一城內,十停人倒有八停人都說,他近日和銜玉的那位令郎相與甚厚。下官輩等聽了,尊府不比別家,可以擅入索取,因此啟明王爺。王爺亦雲:‘若是別的戲子呢,一百個也罷了,隻是這琪官隨機應答,謹慎老誠,甚合我老人家的心,竟斷斷少不得此人。’故此求老大人轉諭令郎,請將琪官放回,一則可慰王爺諄諄奉懇,二則下官輩也可免操勞求覓之苦。”說畢,忙打一躬。
賈政聽了這話,又驚又氣,即命喚寶玉來,問琪官之事,寶玉哪敢承認,便狡辯。那長史冷笑道:“現有據證,何必還賴?必定當著老大人說了出來,公子豈不吃虧?既雲不知此人,那琪官紅汗巾子怎麼到了公子腰裏?”寶玉這方怕了說出實情。
賈政待送走了長史,回來就罵寶玉。這汗巾子何等私密,倆人此種行徑顯見有暗昧之事,再者都知忠順王睱眥必報,寶玉這事實在已很得罪了那陸浩天。賈政賈政緣何不氣不怕,罵了幾句不解氣便動了板子。
王夫人聞信忙跑來先勸了幾句不想竟火上澆油。眼看賈母進來賈政方停了手。賈母又急又疼,抬了寶玉至賈母房中,收拾好了才命人送寶玉回了園子,湘雲和探春惜春見此也跟了回去。
賈母屋裏這才問事情經過。賈政長歎一聲說了其因,末了道:“母親也知那忠順王最心胸狹窄,此次可是結了梁子了。”
賈母道:“這事也不大,一個戲子而已。”
賈政苦笑道:“母親不知,如今那忠順王正在氣不順的時候,正愁沒有撒火的地方呢,偏寶玉撞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