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一路穿堂過院,暗暗打量房屋布置,頗為奢華,隻是太過俗氣,但這份富貴氣象已讓她心動不已了,暗下決心一定要拿下這夏家。
夏老婦人見人進來,眼前就一亮,進來的少年麵如滿月,目似水杏,紅唇含笑,好一副潘安玉貌,心道怎麼和外麵說的不一樣。看著溫文爾雅的樣子分明是個老實人。遂先不說話,暗看寶釵行事。就見寶釵大禮參拜道:“侄兒薛蟠參見姑母,祝姑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家裏生意財源廣進,蒸蒸日上。”很俗氣的吉祥話,偏用著帶著金陵溫軟的嗓音說出來說不出的熨帖,夏老太太高興地臉開菊花,笑道:“賢侄請起。唉,咱們這些老親總沒見過,沒想賢侄長這副模樣,真叫人歡喜。”
寶釵含笑起來道:“謝姑媽誇獎,說來慚愧,小侄以前也有些年少荒唐,以致聲名狼藉。這幾年大了才通曉世情,深悔以前荒唐作為,始才知道自立,可不敢當姑媽的誇獎。”
夏太太如今是怎麼看“薛蟠”怎麼順眼,心道小孩子荒唐很平常,難怪他以前名聲不好,現在改過了就好,看這孩子不撒謊倒真是個老實的好孩子,於是笑道:“小孩子貪玩也是有的,世人打小都這麼過來的,有什麼。賢侄今天怎麼想起來我這裏了。”
寶釵不好意思道:“侄兒來京城幾年竟也沒拜見過姑媽真是該死。可侄兒年紀小總有些不到的地方,每每媽說起來老親們,總歎息說不來往,偏又攔著我不讓去,媽說我總不學好,她不敢讓我來惹親戚眼唐突了親人,現在看我好些了,才告訴我來的。侄兒這就急忙忙的上門來了,可是冒昧了。”
夏太太笑道:“倒是你媽太客氣了,這麼好的孩子她還怕唐突別人,我看是太寶貝了怕被別人搶去吧。”
寶釵臉一紅,道:“瞧姑媽說的。”
倆人閑嘮著家常,夏太太越瞅麵前少年越好,心裏就一動,想自家女兒也十七了,高不成低不就的,越能結了親倒是好的,想來也不會被欺負了去。便問道:“賢侄如今可曾娶親?”
寶釵心下一喜,起身含羞道:“侄兒荒唐幾年,有那個姑娘願嫁啊,如今仍是孤獨一身呢,為此媽沒少愁呢。”
夏太太喜道:“侄兒如此才貌還愁不得佳人,怕是你眼光太高吧。”
又說了幾句,夏太太見寶釵出口成章字字珠璣,便忙不迭把自幾女兒叫出來令他們兄妹見麵。那夏金桂果然是個花朵似的女兒,看著嬌俏豔麗,又有女兒的溫柔靦腆,不愧是個佳人。寶釵暗暗點頭,如此人配哥哥也盡夠了。
夏金桂初聽薛蟠來訪,頗為不屑,見媽媽叫自己來見還沉著臉不樂意,結果甫一見麵就芳心亂跳,心道可見傳言不可信,這樣少年自己險些錯過了,她是個心高氣傲的人,性子也頗剛烈,此時也由不得紅了臉百煉鋼也化作了融融春水。
夏太太見姑娘紅了臉就知道姑娘如意,心道總算把姑娘的大事定了。見“薛蟠”一臉溫柔,眼睛似能滴出水來,顯然也是如意的,那話裏話外都透著甜意,真是四角俱全啊。喜滋滋想著嘴不禁樂開了花。
夏金桂回去了夏太太便問:“賢侄看你這妹妹如何。”
寶釵忙道:“侄兒不敢說,隻是覺得好。”
夏太太點點頭知道人家這是知禮不好品評,但一個好字說得異常響亮,眼睛都透著亮,顯然是喜歡了,又旁敲側擊說了回,大約事也就定了。夏太太心滿意足,就等著薛姨媽遣媒人上門了。
寶釵滿麵春風地出了夏家,本想馬上回家,想想家裏生意如今就鼓樓東大街還有個浣紗布莊,天天聽哥哥說生意不錯,自己到底不放心,不如趁此機會去看看,遂令車夫轉道。到了布莊門前,寶釵就有些泄氣,布莊生意很是慘淡,客人根本就沒幾個,與別家比簡直寒酸透了,那夥計懶洋洋和客人介紹著貨樣子,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寶釵大怒,這也叫好,如今家裏就剩這一處生意了,哥哥怎麼就不上心。她無法露麵,便決定回去讓媽好好說說薛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