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點頭,不覺對皇後有了些親切,何況皇後是北靜太妃的堂姐,應該會好相處吧。
她乘著車轎一路緩緩而行,第一次走進了那紅朱牆黃琉璃的所在。高大的宮牆讓人覺得威武而肅穆,隻是過於壓抑冰冷了。
一路迤邐來到後宮,早有宮女領著黛玉來到坤寧宮中。
皇後孟瑤嬛端坐榻上,含笑命宮女扶住北靜太妃欲拜的身子,笑道:“妹妹又多禮了,說過多少次了還這麼著,快請坐。”又命人攙起黛玉,皇後讓侍女送黛玉上前細細打量半晌,拉住黛玉的手向北靜太妃笑道:“像,真像,活脫脫就是二十多年前的敏妹妹。不過玉兒看著可比敏妹妹還靈慧呢。”說著說著眼睛卻黯淡下來,裏麵水光閃動。黛玉心中一慟,眼淚也潸然而落。
皇後忙摟住黛玉笑道:“看,是我的不是了,剛來就招你哭。好孩子快別哭了,看你姨媽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黛玉不禁破涕為笑。皇後死活拉著黛玉坐在榻上,令人拿過表禮,黛玉忙起身謝過。
三人說了會閑話,太妃就回去了。一會一個宮女進來道:“各位娘娘來了。”
皇後一歎,道:“請她們進來吧。”
黛玉微覺不自在,可自己來了就為引出幕後人,自然聲勢越大越好,隻得挪到下首坐了。一陣香風拂麵,花團錦簇的進來十幾個妃子侍女,那些人看見黛玉不禁都一震,暗道好美的女子。黛玉今天穿的是豔麗的郡主朝服,更加貴氣逼人,恍若神仙妃子,那些妃子雖不知是誰,卻油然而生一股危機感。
那些妃子施過禮,按身份坐下。周貴妃嘴直善妒,便笑道:“皇後娘娘,座上這位是哪家的郡主啊,這麼貴氣逼人的,咱們宮裏所有人加起來也沒這姑娘美呢。”
皇後一皺眉,道:“這是前巡鹽禦史林公如海的女兒,聖上親封的凝馨郡主。她哥哥幾是這任新科狀元。本宮和她母親是至交,才邀請她來做客的。周妹妹可說話小心些,別丟了體統讓人家小姑娘看了笑話。”
周貴妃臉一紅,看其他嬪妃頗有笑意,心中尷尬,訕笑道:“娘娘說笑了,隻是臣妾看林姑娘如此風采一時心下喜愛口不擇言,望娘娘別見怪。”
皇後微笑點頭。黛玉忙起身見過各位妃子。那座中元春卻是一驚,暗道這林表妹怎麼進宮了,家裏也不捎信給自己。她原沒見過黛玉此時危機感頓起,這樣的女子說是仙子也不為過吧,這皇後突然招她進宮什麼意思,莫非想用她栓住皇上的心嗎。想想不可能,皇上很愛皇後,她沒必要找個勁敵。底下妃子也是猜測紛紛。
皇後自是看出下麵人的心思,嘴角掠過一絲無奈的冷笑。那元春自是看出皇後極喜黛玉,心中焦慮,她自恃現在有了身孕,便不像原先那麼謹小慎微,遂笑道:“竟不知林表妹今兒進宮來,早知道表姐也給好好準備準備,妹妹這樣光彩照人顯然是在賈家一切安好,如此我也放心了。可憐見你一個人孤苦無依的,若不是老太太憐惜可如何是好。”
黛玉尚未說話,皇後已經冷笑道:“本宮剛說的林郡主是新科狀元的妹妹,元妹妹卻說林郡主孤苦無依,卻是何道理。若非你苦苦哀求陛下說家裏姐妹粗疏,想讓林姑娘進你府幫忙教導,皇上何必下旨讓郡主舍了自家去你們賈府住,元妹妹平時聰明的很,這次說話怎麼這麼不著調,莫不是今兒沒睡醒,如果身子不好早說,本宮還是那不體恤人的嗎。”
元春臉登時紅起來,她明褒暗貶的原是想寒磣黛玉,哪知被皇後僵住,又不敢回嘴,隻訥訥說:“臣妾並沒別的意思,隻是林家表妹的哥哥原是過繼子,元春一時忘了,還望皇後娘娘和林表妹勿怪。”
黛玉輕笑道:“元妃娘娘說笑了,黛玉怎敢怪罪娘娘呢,倒感激娘娘掛心問候呢。”
元春笑了笑,便也順台階下了。妃子們見兩位貴妃接連受挫,再不敢把不滿猜忌露在表麵,隻說些沒用的閑話。
這時就聽太監喊:“皇上駕到。”
眾人一驚,忙起身迎接。水岩笑盈盈走進來,笑道:“皇後這今天真熱鬧啊。”
皇後領眾人施過禮後笑道:“皇上怎麼剛下朝就來了。”
水岩笑道:“還不是知道梓童今兒有客,定會把那珍藏的好酒拿出來。朕聞著酒香就來了。”
皇後噗哧一笑,當著這麼多人不好玩笑,隻笑道:“皇上說笑了,臣妾的酒怎比得上陛下的禦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