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寶釵便為此又說了薛蟠幾句,那薛蟠雖敬重妹妹,卻不喜她拿自己和別人比,不免發起怒來,冷笑道:“我知道自己沒本事可我是把妹妹放在心裏的,那小子可連正眼都不瞅你。現在他是新貴了你來說這些白話給我聽,有什麼意思。實在覺得不好妹妹倒趕緊地巴結他兄妹去,若嫁給他也隨了你心!”

寶釵氣怔住,半晌才拉著薛姨媽哭道:“媽,聽聽哥哥說的什麼話!”薛蟠見妹妹哭了,便知自己冒撞了,便賭氣走到自己房裏安歇。

薛姨媽安慰了半天寶釵才道:“釵兒,你哥哥雖這麼說,可也有一分道理,咱們原小瞧林家了,雖然無甚權勢,可聖眷濃不說,還將成新貴。咱們也別總和他們對著幹了,若能攀上也不錯。”

寶釵冷冷道:“媽願意就自己去,我是看不慣他們的,尤其那林黛玉不過是個狐媚子,我哪裏不及她了,憑什麼要去攀她。聖眷濃有怎樣,終究不是實權,皇上今兒記著她明兒沒準就忘了她,倒時她什麼也不是。她哥哥要成新貴還遠著呢,起碼在打拚幾年,我還犯不著巴結,剛我也隻是不平哥哥那樣吧,看哥哥說出什麼話來了。倒是如今那賈府上下都巴結林丫頭,咱們可得好生想想對策,否則就是有姨媽支持到時怕也沒轍。”

薛姨媽一歎,知道這是實情。雖然黛玉不曾像寶釵這樣出手大方,可誰都知道她如今不凡,人們也不敢怠慢,反觀寶丫頭氣勢就弱了幾分,現在能和黛玉在賈府平起平坐也是銀子換來的,寶釵不平也是情理中的事情。她愁眉道:“那可怎麼辦?”

寶釵垂下眼皮呆呆想著,這時王夫人進來笑道:“你們娘倆做什麼呢。”

寶釵忙讓座,王夫人對金釧道:“你難得閑,去找你姐妹玩吧。”金釧心中一暖,笑著下去了。王夫人這才道:“妹妹可知那林家的窮小子中了會元?”

薛姨媽歎道:“怎麼不知,府上府下都傳遍了,如今誰不巴結著林丫頭。”

王夫人冷著臉道:“再想不到那野小子有這造化,莫不是那北靜王放水。如今老太太可得意著呢,天天摟著那狐媚子笑得合不住嘴,她也不想想那終究是林家的榮耀,與咱們何幹,再者哪比得上咱們娘娘。因此我來找你來找你們想想辦法,怎麼挫挫他們的銳氣才好,再者林家那銀子咱們也得想想辦法。”可笑她說謀銀子時卻沒這麼清楚區分過林家和賈家。

寶釵端坐著歎道:“釵兒也不知怎麼好呢,釵兒隻安守本分,自然及不上那處處掐尖要強的林丫頭,可真讓我像她學釵兒自認辦不到啊。”

王夫人眼裏閃過一絲寒光,道:“真那丫頭和她娘一樣都是不安分的主,哪天把她也毒死才好,也免得禍害人間。我好好的寶玉被她勾引成什麼樣了。”

薛姨媽一驚,寶釵卻暗自詫異,“也把她毒死”是什麼意思啊!莫非,她暗自打個寒噤。

王夫人說完眼前一亮,笑道:“對啊,她死了就沒事了。好妹妹,你們可有什麼藥可以神不知鬼不覺除了她。”

薛姨媽身上汗毛倒豎,顫聲道;“姐姐,這怎麼行,可是人命啊。”

王夫人撇嘴道:“有何不可隻要藥對症就好,有那種慢性的會一點一點見效,看著像體虛衰弱而死,那丫頭身子弱,到時候不會有人懷疑的。”

寶釵默默琢磨著王夫人的話,她從沒想過殺黛玉,可此時被人說出來,卻不覺就也往哪裏想了,越想越覺有理,淡笑道:“姨媽好膽氣,釵兒倒知道有種藥叫‘清心散’。本是補藥,但混合著燕窩就成了大凶之藥,很符和姨媽的要求。”

王夫人喜道:“好孩子,那就好了,明兒給了我,我自有辦法。”

薛姨媽有些膽怯,但看寶釵和王夫人怕不會聽她的,況是對己有利的事就也同意了。

娘仨正計較著就聽外麵道:“襲人來了。”然後見襲人氣喘籲籲神色慌張地跑進來。王夫人早把襲人收做心腹,忙道:“襲人,你這是怎麼了。”

襲人站定身,大口喘氣,定定神,甫一開口臉先紅了,囁嚅不語。王夫人忙道:“屋都是親人,你還有啥不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