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越發聽得舒服,拉住薛姨媽手道:“真個還是咱們家人貼心。現在一時還用不著,若真缺了我自和妹妹討去。”說著拉過寶釵笑道:“這些日子忙得總沒注意釵兒,如今釵兒竟出落的越發好了。你是姐姐,性子好又學問高,以後可多提點著寶玉,說不得他還能多往正道上走,沒得和那些妖精學得狐媚魘道的。”

寶釵知道這是王夫人的承諾,端雅笑道:“聽哥哥說寶兄弟現在讀書也是極好的,也肯上進了,姨媽倒不用擔心。釵兒若得了空了自會說說,他是兄弟,卻不好總見的。”

王夫人越發歡喜了,隻當寶釵是個大方賢淑守禮守矩的孩子,心裏愛不過來。

寶釵笑道:“其實這銀子的事也無多大關係,一家子住著,還真分那麼清不成,到時林妹妹也不好抹開臉說的。”

王夫人歎道:“那丫頭我倒不擔心,就是這府上服下的言語我也不擔心,隻是保人珍哥,我倒不得不認真對待呢。”

寶釵笑道:“他是族長,怎麼也得為咱們家考量啊,難道還會向著外人。”

王夫人苦笑一聲道:“別人還好說,隻是珍哥,唉,真不知那丫頭怎麼想得,竟一下子找個我的對頭來,他是族長,若他認起真來我們也沒轍,唉,真走了一招壞棋啊。”

寶釵和薛姨媽有些好奇,賈珍怎麼成了對頭了,見王夫人諱莫如深,二人也不好問,但寶釵卻留起了心,以後便暗暗打聽著。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談笑生風,一會罵黛玉,一會說老太太,倒是對脾胃的很。

黛玉回了自己屋子,雪雁笑道:“再想不到姑娘口齒這樣好,隻是還是讓他們把銀子弄了去,姑娘雖做的周全可他們真賴起來姑娘也沒法,我看定是有去無回。”

紅嫣笑道:“他們定賴不了的,你可別忘了那保人是誰。以後看那賈家誰還敢小瞧姑娘。今兒姑娘可走了招妙棋,以後在賈家行走肯定會更容易些,那老太太二太太現在定然想著多親近姑娘好讓姑娘別要那銀子了,咱們姑娘正好借此辦自己想辦的事情。”

春纖雪雁才恍然,一臉欽佩。黛玉卻是悶悶不樂,歎道:“和外祖母耍這些心機真讓人無奈。我才明白當年娘親的感覺,雖不傷心還是有些心寒的。”

當晚賈母叫來賈珍,言道這銀子的事要拿捏好了,反正林丫頭是自己內定的媳婦,賈珍冷笑道:“老祖宗倒會給自己找借口,現在林妹妹可還不是您媳婦呢。若兩年後她仍不是,我自會負責催債的,賈家可不是都是無恥賴賬的人。老太太若對我不滿自去找族中長老理論。對了,您可把這話和二太太說了,不然到時可別怪我撕破臉啊。”說完拂袖而去,弄得賈母目瞪口呆,卻不得不找了王夫人把話說了,氣得王夫人險些吐血,卻也在心裏對黛玉動了殺機。

富貴時光容易過,轉眼八個月已過省親別墅已經建好,賈政那日去察看恰巧遇見寶玉和幾位姑娘在園中遊賞,想起學裏太爺誇寶玉有詩才,又知道黛玉三春寶釵也是有才華的,便讓他們跟隨遊賞,那些匾額石碑的都讓這些晚輩們提。

已是冬月,樹上紮著絹花,黛玉不甚喜歡這些人工斧鑿過重的景致,便很少開口。寶釵琢磨著黛玉如今在賈家聲望不錯,雖然仍有流言但還是收斂了些,自己盡力討好也隻是倆人並駕齊驅,便覺不忿。此次便想在賈政出展才博得賈政的好感,所以每到一處必引經據典品評一番。賈政心中也讚歎寶釵博聞強記,可看她一個女孩子侃侃而談覺得不好,需知女子“多言”是極忌諱的,因此臉上雖讚歎誇獎,眼睛裏卻無歡喜神色。寶釵未覺,隻當入了賈政的眼,很是高興。

探春亦不甘落後,三春中她原是最有才華的,又頗有男兒之氣,提的匾額多大氣凜然,賈政看得歡喜,倒大大讚賞了一番。探春心中自也喜樂。隻賈政聽了探春擬的,越發覺得寶玉的有女兒脂粉氣,不免惱起來。寶釵一眼瞥見,忙拉住探春悄道:“三妹妹怎麼傻了,咱們女孩家還是做些精致言語才好,不然老爺拿你的和寶玉一比,豈不生寶玉的氣。”探春驚覺,過見賈政不悅,忙住了口,感激的向寶釵笑笑,再說話是不折痕跡的變幻了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