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岩歎口氣,有些落寞道:“不過我是誠心想讓玉兒有時去宮裏玩玩呢,我在那裏呆著竟是連一個說真心話的人也沒有。彼之砒霜於我也不一定是蜜糖啊。”
水溶在旁咕噥道:“怎麼沒人,皇後姨媽和太子哥哥的真心話還不夠萬歲聽的?”
水岩瞅著水溶笑吟吟道:“他們的真心話我聽了二十多年聽膩了不行啊,你也不用把你的玉兒護得嚴嚴實實的,好像除了你誰都會委屈她似的,真個什麼時候你是這麼小心眼了。”
水溶苦笑一聲。黛玉卻是聽這水岩略帶憂鬱的話有些感傷,那一瞬間的蕭索情態卻如夕陽下的孤雁,雖隻一瞬卻令人感慨萬千,於是道:“若伯父想玉兒了,玉兒定不會辭的。”
水岩滿麵春風,眼睛裏都樂開了花,水溶卻垮下臉來,感歎黛玉太過心軟,自己實不願她去那複雜的地方去。可轉念想想黛玉遲早要麵對這些,也就釋然,隻希望皇上別心血來潮經常想起黛玉來。不過看皇上對黛玉的態度顯然這是不可能的,水溶隻覺得前途一片昏暗。
水岩不再刻意刁難黛玉,兩人談論起詩詞歌賦的事情,頗覺歡暢,水溶亦加入其中,一時滿園盡是珠詞麗句,翰墨書香。
水澤看著黛玉談笑自若,眉梢眼角蘊著如月般的高貴清華,清麗的臉上帶著自信從容與優雅,一雙秋水明眸如水晶般澄澈,不待一絲汙濁算計,亦沒有一毫謙卑矯柔,不覺沉醉其中。心中感歎,伊人如詩,這樣的美好,隻應天上有,難向凡塵尋。
水溶雖然說著話但也看到了水澤臉上的癡迷之色,心中湧起惱怒醋意,道:“太子怎麼竟是如此沉默,可不像你的性格。”
水澤如聞驚雷,恍然驚覺,見水溶憤憤看著自己,眼睛裏怒火隱隱。父親和黛玉亦被引得看向自己。心中一慌,扯出個笑意來道:“我詩詞歌賦上本就平常,你們都是滿腹經綸飽讀詩書,我怎敢班門弄斧,隻聽著長長見識罷了。”
水溶鼻子裏哼笑一聲道:“太子何必謙虛,我可是聽太傅天天再誇太子呢,你若也是個沒學問的,我剛剛豈不是那淺薄小醜了,沒一分本事還誇誇其談。”
水澤聽著水溶火藥味十足的話,苦笑了一聲道:“溶弟今兒竟是挑我的理了,我再沒那個意思。”
水岩旁觀者清,自然知道其中關節,笑道:“溶兒今兒吃炮仗了不成,好了,我知道了,你怪我我們霸占了你和玉兒的獨處時間,澤兒,咱們別那麼沒眼色,宮裏不定怎麼找咱們呢,你母後可不一定掌得住,咱們這就回去吧。”
水澤有些不舍卻無法反駁,值得淡淡應了,起身告辭。水溶和黛玉忙相送。走出很遠回頭見黛玉窈窕身影和水溶站在一起,真是一對璧人,仿佛兩人天生就該是如此並肩而立。水溶不知和黛玉說了什麼,黛玉看向他,雖然看不清神色,卻可以在心中勾畫出的輕顰淺笑的清雅模樣。想起黛玉根本就沒正眼瞅自己,心中越加酸澀,悵然若失。
水岩聽的兒子發出一聲極輕的歎息,心中也一歎,淺笑道:“怎麼,動心了,你可別忘了我已經給他們賜婚了,雖然沒公布卻也是內定了的,而且你也見了,他們不是你能插足的,趁早收了心思。”
水澤微有些埋怨道:“這樣好的女子,不但美麗聰慧,又識大體有悲憫之心,父皇為何不留給自家孩子倒便宜了水溶。”
水岩道:“我何嚐沒想過,可早聽說過這孩子的品貌心性,那樣純粹清澈的人你認為適合生活在皇宮嗎。不說林如海不願,就是那孩子也不會願意。你也聽見了,她對皇宮可是避之如蛇蠍呢。而且如海說了,他的女婿必須是和他一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你覺得你有機會嗎,你現在正妃側妃好幾個,你忍心讓她去做妾做庶妃?孩子,以咱們的地位,有些人是咱們注定得不到的,能遠遠看看已是福分了,就像當年的賈敏,現在的林黛玉。你若認真想搶奪,要想好了她是不是禁得起的。”
水澤咕噥道:“那有什麼,我若娶了她自能護好了她,一生一代一雙人也不過是形式,我的心在她身上不是也是一樣的嗎?我就不信我比不過水溶,她若接受了我自然也會接受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