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一呆,不想春纖竟是水溶派來的,想起那個如玉般清雅溫潤的男子,心裏泛起淡淡喜悅甜蜜,素顏微霽,笑容乍起,說道:“倒是勞煩姐姐了。”
春纖爽朗道:“能伺候姑娘是奴婢的福氣呢,我們王爺可是口裏心裏每日都掛著姑娘呢,哪那天不叨念個幾十遍。說句不恭敬的話,奴婢先還不服氣,今天見了姑娘才知道姑娘比那皇室公主還有氣度,奴婢竟是形容不出來的。”
黛玉見春纖說話爽快,舉止大方,便知她在王府的地位定然不低,愈發客氣了。因又道:“月華露清兩位姐姐想來也不是專門做丫鬟伺候人的,我一個小人兒家,這裏人手眾多足夠,倒是別叫她們來了。”
春纖道:“這也看姑娘的意思了,原是林老爺怕姑娘在家裏人手不夠用抽調的人,姑娘若不願想來老爺也不會怪。”
那春纖羨慕黛玉的謫仙般的品貌,又發覺她心思細膩性情真純,與平日所見一幹官宦女兒刁蠻千金俱是不同,越發敬服,這個把黛玉放到了心裏,以後的日子越發經心。
黛玉忽想到爹爹說給自己派了侍衛,遂問不知把這些人安置在何處,怎麼沒見。
雪雁在旁笑道:“瞧小姐說的,那些男人們自然是在院子外圍,就住在咱們家西邊的一所人家裏,那也是咱們家的地方,還有一些暗衛自有自己的去處,他們都是直屬玉林山莊京城分堂的,自有他們的規矩。小姐很不用操心。”
黛玉這放罷了,因笑道:“雪雁姐姐,我見春纖姐姐都管我叫姑娘,想是京城的風俗,咱們也就入鄉隨俗改了吧。”
雪雁一笑:“是。姑娘也忒心細了,反正是在家裏,怕什麼。”
忙亂了一天,晚飯罷,黛玉卸了釵環,鬆鬆綰著頭發在燈下看書,讀到“江南好,風景舊曾諳”眼睛一酸,有霧氣氤氳而起,又讀“未老莫還鄉,還鄉需斷腸”“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等句更覺情思繾綣,淚珠已盈盈墜落,清瘦的臉龐在燈光下暈著淡淡的光,越發粉光融華,神態楚楚。
雪雁知其意,在旁勸道:“姑娘何必如此,老爺讓姑娘來也是權宜之計,不過一二年的功夫塵埃落定了,有多少日子聚不得。”雖然這麼說,卻也為黛玉小小年紀獨在異鄉而傷感,心裏麵咬牙切齒把忠順王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春纖看了卻不言語,等黛玉睡了悄悄飛出林府,回到北靜王府。
北靜王水溶正坐在書房裏看著公務,風聲微動,月影輕移,水溶抬起頭見春纖已經穿窗而過,落在桌旁。
水溶年輕的臉龐較冬天去江南時瘦削了一些,退去了稚嫩青澀,顯出青年的穩重,愈發高貴俊雅。水溶道:“你怎麼來了,可是林姑娘有什麼事情?”
春纖搖頭道:“姑娘身體還好,隻心裏鬱悶,想家想的不得了。剛來這一天偷偷哭了好幾回了,姑娘身子柔弱,長此以往奴婢真怕她把身子熬壞了。”
水溶沉靜的臉龐浮現起擔憂之色,眼睛裏有濃濃的心疼,手指輕扣桌麵道:“我知道了,難為你心細,這幾天先好好開解開解她,過幾天我便以母親的名義接她過來住幾天,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難免瞎想。”
春纖答應了要走,水溶神色一動,道:“你等一下。”
春纖愣愣看著自家冷淡穩重的王爺一陣疾走出了書房,不禁好笑又好奇。不過片刻功夫,見水溶提個方形的物事出來,上麵蓋著淡綠色的精致的絲布,卻是個鳥籠子。水溶笑道:“可巧我前些時看見這鸚鵡,把這給你們姑娘帶去也好給它解悶。”
春纖肚子裏悶笑,自己王爺平時無逛街嗜好,更何曾玩過這個,什麼“可巧”,肯定是特意買的。想著王爺自得了林如海的消息每日裏在家裏鼓鼓搗搗,感慨盈心,也不多話,麵無表情拎了籠子出去了。直到出了王府才會心一笑。
第二日黛玉早早便醒了,梳洗罷吃了早飯覺得無趣,便坐到窗前隨手拿個帕子繡花解悶。忽然聽外麵傳來清脆笑聲,黛玉好奇,見簾子一響,雪雁和春纖嘻嘻哈哈走進來,春纖手裏還提個籠子。黛玉奇道:“你們倆遇著什麼好事了,這籠子裏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