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的人被她冷冷的話和瘋狂的模樣驚呆了,賈母早氣得說不出話來。賈政一臉錯愕和受傷的表情澀聲道:“就算你曾經喜歡過別人,可難道說你嫁過來之後我對你不好嗎,我委屈過你嗎,為你我連原先的侍妾丫頭都打發了,你這麼做怎麼對得起我,怎麼對的起珠兒,你讓珠兒以後有和臉麵麵對你這個母親!”

聽了賈政的話,王氏冷漠的麵具開始出現裂痕。是啊,她已經有孩子了,她的珠兒已經五個月大了。她很少去看他,去關心他,可畢竟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如今一切都無法挽回了,下一步她該怎麼辦啊。她絕望地癱倒在地上,心裏想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嶽母大人,事情已經很清楚了,說不得小婿得去大理寺討個說法。”

“不!”王氏大驚失色,慘白了臉尖叫道。她本想著以林如海愛妻的程度會當場下手殺了她,那她也沒什麼遺憾的了,可是若讓她一個千金萬金的年輕媳婦進了大理寺,即使以後出來了還有什麼麵目麵對家裏人,管理這一大家子。她求救的望向賈政。卻看見賈政方正的臉上充滿厭惡和痛恨,目光裏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哪裏還有平時的溫情脈脈,禁不住駭然。

屋子裏靜的一根針掉下的聲音都能聽見,忽然賈母顫巍巍站起來道:“賢婿,我老太婆求求你,在家裏罰她一下子就好了,別把她交官了吧。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揚啊。”她在賈家呆了一輩子都不倒,什麼不懂。今天的事情可大可小,往小說是家醜,往大裏說,謀害朝廷命官無異於謀反,若真捅出去,以皇帝和林如海的交情,賈家危矣。即使沒事,讓外麵人知道了該怎麼看賈府,賈家還怎麼在朝堂立足。所以這王氏休不得抓不得,隻能在家裏罰罰。

林如海冷笑一聲,看賈敏一臉受傷,知道敏兒聰慧,一定也猜透了母親的心思。不待妻子說話,冷笑道:“嶽母可聽清了,您的敏兒弄不好可是以後一輩子都不能做母親了,還得一輩子靠藥培著。您覺得我應該饒她嗎?”

賈母眼淚湧出眼眶,輕輕用手帕抹著望向賈敏苦澀叫道:“敏兒。”

賈敏臉色白了白,撇過頭不去看母親祈求的臉。

“敏兒,娘求你了,娘知道你最心軟最疼娘了,娘親求你。你放心娘絕對不饒這毒婦,一定給你出氣。”賈母咬了咬牙,猛然間衝著賈敏跪下。

“母親!”賈政和賈敏齊齊驚叫。賈敏後退一步,身子顫抖得想風中的柳葉,不可置信的看著頭發已經有些斑白的母親,心裏有冰雪慢慢包裹上來。她苦澀一笑,也跪下來,扶住賈母道:“母親這不是折女兒壽嗎,女兒答應就是。”她輕輕扶著賈母起來。賈母鬆口氣,可抬頭見女兒似笑似哭如籠著輕霧的麵容心裏咯噔一下,知道自己為了賈府的顏麵終究傷了自己唯一的骨肉,母女之間怕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賈敏眼神複雜,帶著一分懇求看向林如海,林如海心裏發疼,怎不知敏兒現在的心情,這心結怕是一輩子也解不開了,冷笑著看向賈母:“既然嶽母大人發話,小婿怎能不遵。嶽母大人看著辦吧。敏兒也累了,小婿等這就告辭。”

說罷不等賈母再開口也不吃茶,攜了愛妻拂袖而去。

賈母癡癡望著女兒窈窕清瘦的背影,淚如雨下。

後來王氏確實閉門思過了兩個月,家裏上下都不知道為什麼。賈政對王氏再無恩情,平日相敬如冰,沒多久就納了四五個姨娘侍妾,除了盡為人夫的責任幾乎都不進王氏的門了。

王氏從新理家後變得比原先還要深沉冷漠,別人根本看不出她什麼心思。對兒子確實比以前好了,對賈政那些姨娘表麵也是淡淡的。不過那些小妾多數沒多久就死的死散的散,有了孩子也留不住,賈政雖然起疑,卻奈何抓不住證據,對王氏的心越發冷了。

從那以後,林如海和賈敏雖然年節都派人送禮卻再也沒有登過賈家的門。

林如海此時被水嶽當頭一棍打醒,想起這段往事不禁冷汗涔涔,差一點就把女兒推進火坑了。王氏那麼恨敏兒,怎麼可能好好對玉兒。賈母雖然疼惜,卻終究是把賈家利益放在首位。而且那個老太太要真有能力也不會讓二舅兄子嗣如此單薄,到現在除了死去的珠兒隻剩下元春、寶玉以及趙姨娘生的探春、賈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