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開始探險(1)(1 / 3)

“今天真冷!差不多立冬了吧。”

“立冬?早就過啦。”

一株光禿禿的棕櫚樹下,兩個農民模樣的漢子抖抖索索地議論著天氣,他們的聲音無意間飄進路過的林格耳裏。他忍不住回頭朝他們看去,辨出他們的相貌彼此相似。林格自然而然地將他們當成一對兄弟。他的臉頰像浮雲一樣上升,露出遮在皮層下的一抹淺笑。不知怎的,也許是由來已久,這一抹笑像是譏諷某個人,充滿冷峻和寒氣。

在林格前方,是一條延伸至遠方的道路。林格在上麵尋覓著自己的足跡。對了,如果沒有估算錯,應該還有另一個人的腳印。這些天,林格沒有時間調查那個神秘人的身份,但這不代表他放棄了調查。除了林格自己,沒有人能夠令他放棄一件他認準的事。早些時候,當莎維德麗還為來到凱拉斯學院,他就一麵準備撰寫傳國璽報告一麵暗中留意周圍所有與自己有過接觸的人。然而,那個救過他的神秘人始終沒有透露出蛛絲馬跡。到了今天,林格實在憋不住了,下定決心要去重走舊路,再次去那個可疑山洞看看。

昨日傍晚,林寶晨的話也提醒了他,他臨睡時思慮良久,認定這一去至少有兩個好處。第一,莎維德麗一行人剛來不久,如果那張來自第八十九星座的地圖為真,在隧道處定有痕跡留下。再者,有了上次中毒的教訓,林格特意準備了一些防護衣帽,行動也更加謹慎小心。第二,此行可以摸清神秘人的底。如若真像林格猜測的那樣,他們兄弟倆的行動一直處在這神秘人的監視之下,那麼這個人一定不會放過林格出行的機會,一定像上次一樣尾隨跟蹤,這樣林格就占了上風。林格認定,當天送蓮蓉餅幹的就是那個人,因為隻有這個人知道林格住了院。那向陳小滿、常樂告密的恐怕也是此人。所有的疑點都指向了同一個人,使得這個人更為可疑。林格猜不透他的目的。

林格是欣喜的,他至少比林寶晨多了解一些。他清晰地記得林寶晨對他說,“你去吧,你不怕再次中毒你就去,反正我不去。”

“這樣一個畏首畏尾的懦夫,能做成什麼事?”林格這麼想著,豪情萬丈地頂著寒風繼續前行。

“林格到哪裏去了?怎麼一到緊急關頭就不見蹤影?”

陳小滿小聲嘀咕了幾句,被林寶晨止住。常樂向他作了個鬼臉。

“不要管他,”林寶晨的目光一刻也沒離開過擺在桌上的三張信紙,“大偵探,過來發表一下意見。”

“我的意見就是,先將案發現場第一目擊者——林格帶來。”陳小滿昂起頭,像一隻驕傲的鵝。

“非要找他?他能提供什麼有用的情報?”常樂問道。

陳小滿對常樂發出不屑的哼聲,說:“你懂什麼?這是正規的程序。我們不是要查出匿名信的製造者嗎,所以第一目擊者很重要。如果正常的程序走不通,才可以考慮其他偵察方法。我們不能本末倒置呀。我保留我的意見。”

“可是林格已經把該說的都跟我們說了,”常樂兩顆大眼像燈泡似的繃在小黑臉裏閃閃爍爍,“我想也能想出來。那個家夥一定是從門縫裏把信塞進來的。”

“跟門外漢解釋就是浪費時間。”陳小滿將常樂從座位上拔開,自己擠進去。

常樂不服氣,悻悻地說:“有什麼了不起。”轉身走到窗戶邊。

林寶晨直起彎曲的背腰,向後仰著靠住了藤椅,閉眼揉著太陽穴。“這三封信裏除了古怪什麼都沒有,好像棘手的很。”

“很古怪嗎,你也覺得?”陳小滿突然湊近說。

“確實很古怪,怎麼了?”林寶晨仔細觀察陳小滿的異樣表情,“你好像很高興。”

陳小滿小聲地說了一句:“有多古怪?”

“這個……”林寶晨支吾了一會,說,“講不清道不明。總之,雖然這三封信是用三個語種書寫,分寄給我們三個人,內容又毫無幹係,但我想一定有聯係在裏麵,而且還很明顯,我們找不出是因為這個聯係在我們的盲點裏,盲點,知道嗎?唉,越接近真相就越糊塗,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就像有一種古怪的氣味,相同的古怪氣味從這些信紙中散發出來。”

“太棒了。”陳小滿說,“原來你也這麼想,就像黎明前的黑暗,臨死前的回光返照,道理都是一樣的。”

“你在說什麼,小滿?”

“不,沒什麼,我是說,古怪就好,越古怪越好。”

“我不明白。”

“你是不是興奮過度了?”常樂說。

“你們不知道,”陳小滿擋開常樂來摸自己額頭的手,“我沒發瘋。常樂你一邊呆著去,我是說啊,在偵破案件時,最易破的莫過於離奇古怪的案子。內行人都知道這個。反倒是那些平淡無奇的才不好破哩。我猜,這個寫匿名信的人根本就是個低智商的犯罪者,他以為弄得越怪裏怪氣就越難得住我們,實際上是弄巧成拙。”

“好吧,這回我們都聽你的,任你派遣。”林寶晨說,“常樂,你呢,你願不願意追隨陳小滿大偵探?”

“哼,就讓他小人得誌一回。”常樂氣鼓鼓地說。

“你到什麼時候都不服輸。”陳小滿瞪著眼。

林格覺得這條路很陌生,盡管他已走過一遍。他斷定第二次踏上這條冒險之路之所以比第一次陌生是因為目的不同。第一次是尋找一個從來都沒見過的不知其位置的隧道,而第二次,是尋找一個有過一麵之緣猶記得模樣的山洞。帶著目的就如同帶著包袱,自然免不了沉重。

林格已經遠離市區,酷冷的烈風夾雜著堅硬的浮塵呼呼地翻卷起更多的灰塵,朝一切可以看見的物事猛撲過去,像一個惡霸隨處欺侮那些不能動彈老實本分的人。林格從出發開始,就秉承這自己是一個被跟蹤者的信念,他知道背後那個人一定是個厲害角色,得小心應付才是。他不動聲色地行走,遇到可疑的地方就上前去看一看,搜一搜,像上次一樣。或許是因為這個跟蹤者的關係,林格麵對這段給他帶來痛苦記憶的道路竟然不再害怕了。勁風滾過一座座山坡,發出像受傷野獸一般的哀號。四下裏沒有一個活物,除了林格,還有林格心裏和背後的那個人。

林格放慢腳步,尋到一塊草叢,坐了下來。他餓了,他的背包裏有一些壓縮餅幹和水。背包是他在已準備好的。自從上次吃了虧,他就學會了一些東西,他告誡自己不能再魯莽行事。這世上除了噩運,什麼事情都可以有所準備。

林格故意將餅幹嚼得很響,發出各種各樣的叫聲,他想讓那個人聽見,跟蹤者此時一定躲在某個不遠的隱蔽處,偷偷觀望林格的一舉一動。林格想到他聚精會神地盯著自己吃東西咽口水的樣子就不住地哈哈大笑。如果現在旁邊有人,一定以為林格是個精神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