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1)(1 / 3)

“張心妍,我喜歡你。”

在這一天放學後十幾分鍾,崇華國際高中校園高二教學樓樓後的角落裏,一個男生麵對著中意的女生,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當張心妍聽到這麼一句話的時候,心裏不僅有所震顫。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大膽地,對這個漂亮女孩表白。

的確,張心妍是個漂亮的女生,父親是市規劃局的幹部,母親是國有銀行的會計,她長相幹淨。氣質文靜、家教嚴厲明禮、家庭環境殷實,從小到大,就有不少男生願意接近她。她心裏也清楚,周圍的這些男生們都是怎麼想的,但她實在是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曾經有幾次她被一些一根筋的小男生和班級裏愛搗蛋的小流*氓糾纏得心煩了,跟父母說,得來的全都是父親長篇大論的絮叨,以及母親不問緣由的嚴厲斥責,好像被男生們纏著,倒成了自己的一種過錯。

不知道怎麼解決,索性也就不理會了,可她心裏依舊是十分的害羞。然而這種害羞,在表麵上卻體現出了一種冰冷和空靈,所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張心妍竟然成了校園裏一朵冰冷的芙蓉,男生們大多有心,卻不敢輕易接觸。

於是,當這句話在她麵前被說出口的時候,張心妍身體裏的所有血液,似乎都流回了心髒裏,所以大腦裏是一片空白的。

不過今天看起來,並不像很特殊的一天,至少看起來早晨來學校的時候不像。

“飛子早!”

“早!”

一大早到學校,孫飛便被幾個男生圍上,前呼後擁地稱讚著:

“真牛逼啊,老孫!全校500、800、1500比賽,你都拿了第一,還都打破了校記錄!平時沒看你腿腳這麼靈啊!”

“嗨,也不行,”孫飛捧著籃球,臉上帶著得意,“飯菜吃多了,也吐;比賽比多了,也輸;漂亮女生看多了,也邁不動步。”

“哈哈哈,瞧你小樣!誇你幾句了你還來勁兒了!”

說著,幾個人就走到了教室。

一進教室,就看見羅冬雪一個人在擦著黑板,而且教授裏的所有椅子都倒叩在桌子上,整整齊齊地擺著;大理石的地麵上麵還有用拖把擦過的水跡,幹淨得能反射出每個人的臉。

“臥槽!我以為咱們幾個算早的了……沒想到你雪公子更早!”

“喲,冬雪,辛苦了。”看見羅冬雪滿頭是汗,孫飛也覺得有點不忍心,“還有啥活沒幹的?我們哥幾個幫你。”

“對啊!這怎麼能天天早上讓你一個人把整個教室都掃了?咱們幫你。”其他人也說道。”

“哎呀,算了算了!謝謝你們諸位了!”羅冬雪苦笑著對著其他男生說道:“我早都幹完了。而且再說了,你們要是幫我的話,被於若冰看見了,她不得讓你們跟著一並挨罰?”

“那也不能這麼幹啊?……你說你,就因為跟蒯長林打了一架,校運動會不僅沒讓你參加比賽,就連觀看的份兒都沒有;然後你一個人被罰,蒯長林一點事兒沒有?這叫什麼事兒?我平時看那個姓蒯的小子就不順眼,咱們怎麼跟他分了一班?”

“那你想怎麼辦呢,吳源?你也打他一頓?要不是我碰巧那天先給他眼睛來了一下,我都不一定怎麼了呢?就你這身子骨,你能打得過他?算了吧,說這些幹嘛?蒯長林不也在醫院待了一天麼?這就夠了。於若冰說得對,人是我打的,我認罰。”

“誒,對了!我記得不應該就你一個人掃除的啊?姚夢晨呢?”孫飛問道。

“不知道。”羅冬雪搖了搖頭。

“她總早退又遲到的,總讓你一個人收拾,這也太不像話了吧?”

“無所謂了,她一個女孩。這些活給我****就幹吧,也累不死我。”羅冬雪故作輕鬆地笑笑。

“嗬嗬,估計這會兒正跟蒯長林你儂我儂吧?”吳源酸溜溜地說道。

“要麼我說,你就直接跟於若冰參她一本。蒯長林不是喜歡她麼?行啊,讓於若冰這女魔頭找她茬,讓他去對付於若冰去,看看蒯長林有幾個膽子?”

“我說你們幾個,這到底是想幫我啊?還是嫌著事兒不算大,非要竄弄我起義呢?哥幾個,都該幹嘛幹嘛啊?別瞎攪合。”羅冬雪放下抹布,雙手拄著講台,看著屋子裏的幾個人,緩緩地說道:“你們該不會真以為,在咱們這個班主任於老板的手底下,能有好日子過吧?”

“誰這麼覺得了?……唉,我反正是有思想準備了,早晚有一天,我也得倒楣!”

“要麼我說冬雪,你啊,就是人太老實了。”孫飛放下書包,把椅子放到地上擺好,又走到講台前,看著擦著黑板的羅冬雪,“你說說你,之前什麼樣的人啊?羅冬雪,快嘴雪公子,學校辯論會上當仁不讓的王者,上學期還在升旗儀式上,當著全校的麵把前任教導主任駁得啞口無言,這學期怎麼就一個於若冰就能把你弄得服服帖帖的?這不像你啊!”

“那還能咋樣?我懟教導主任,那是因為他沒事兒閑的非要把男洗手間水管年久失修的鍋扣在咱們班的頭上說咱們學生打鬧;但是……於若冰……她說的話,我到現在也沒覺得什麼不對的……所以,就這樣吧。”

“什麼就這樣,悲觀了啊,悲觀了!你們不應該這麼想,你們應該反抗啊哥幾個!咱們就應該揭竿而起,推翻於若冰式法西斯主義!”吳源說道。

“欸,這話我同意。咱們就應該反抗,都高中生了,我們應該自由、應該釋放天性,還跟我們玩什麼《女王的教室》?”

“我看應該叫‘女魔頭的教室’吧?你看看她那一天天喪個臉、穿的一身黑,自帶陰冷氣場的,簡直是活脫脫一李莫愁。”

“什麼李莫愁?要我看,根本就是滅絕師太!”

結果不曾想,這時候走廊裏響起了一陣熟悉的高跟鞋的聲音,而且聽聲音,這雙高跟鞋的主人已經到了教室門口。

“那要不要,我教你兩招‘峨嵋九陽功’?”

於若冰已然走到了教室門口,微皺著眉,嘴角又似乎帶著一絲似有似無的微笑,他看著教室裏座位上的人,又轉頭看了看羅冬雪。

“於老師早。”

“早。”於若冰麵無表情地盯著羅冬雪看了一會兒,看了看地麵,又看了看黑板,接著轉過身對著羅冬雪說道:“去吧抹布投幹淨了,然後到我辦公室。”

“哦。”

等羅冬雪說完話,於若冰連周圍的人看都沒看,轉身就走了。而站在講台上的羅冬雪,卻直勾勾地盯著於若冰挺拔的身姿,有些晃神。

他再緩過神,是被孫飛的一句埋怨喚醒的:

“哼,神氣個什麼?一點好臉都沒有。”

羅冬雪回過頭,卻發現孫飛也在看著於若冰遠去的方向,眉毛皺得實在地緊,一臉的厭惡,甚至有些憎恨。

“啊,對哈,老孫同學,你這屆運動會下來,於若冰似乎還沒表揚過你吧?”吳源問道。

“嗯……”孫飛撇著嘴,從鼻子裏長長呼出一股氣,忿忿不平地坐在了座位上。

“也是……就咱們這個女魔頭啊,不食人間煙火。你說說別的班的老師,自己學生得了獎了,左誇右讚的;結果到了咱們班,跟啥事兒沒有一樣……哎呀,神人啊!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呢?”

看著孫飛的一臉氣惱,羅冬雪也想去勸勸,但仔細一想,羅冬雪又作罷:人家孫飛拿了三個獎牌,還打破了校記錄,但無非就是因為沒被表演而已;自己確實從頭到尾,整個運動會都沒參加上,要說慘,恐怕自己更慘。而且於若冰那個女魔頭還在辦公室裏等著自己,所以還是趕緊去應付她吧,不一定又有什麼事情呢?

去了水房,投了抹布,想著剛才同班對於若冰的議論,還有剛才於若冰走進教室時候的樣子,羅冬雪不禁感覺自己的臉發燙。

實際上,他說謊了。他之所以選擇不去反抗於若冰的原因,是因為他心裏覺得,於若冰其實很特別。

從小到大,對學生比較嚴苛、或者對某些學生偏向而遷怒於另一些學生的老師,羅冬雪沒少見過;但是他之所以覺得於若冰特別,是因為他總覺得這個女魔頭的眼神裏,其實是溫柔的,但與此同時,那一副精致的臉龐又有一種難以靠近的冰冷,就像是一座冰雕裏放著一支燃的暖洋洋的蠟燭;

其實更確切地說,是她看自己時候的眼神,帶著一絲情感、或是關愛、或是埋怨、或是與外表不同的信任、或是恨鐵不成鋼……這種目光,羅冬雪從小到大就在三個人身上感受到過:爸爸的生意夥伴加上紅顏知己容姍阿姨、之前就有過那麼幾次接觸的張心妍,再就是,這個女魔頭於若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