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若蘭進了書房,不多時,紫菀便捧著一隻紫檀木掐絲匣子掀簾而入,又奉上一碗新茶後,便悄悄退了出去。
開了匣子,隻見裏麵內襯著虎紋錦,盛了半匣珍珠,算不得極品,光澤細膩亦屬上乘,不過每顆都或多或少有些瑕疵。衛若蘭看了看,挑了一顆約莫小指頭大小的珠子,夾在指間暗自運力,粉末輕飄飄下,約莫半盞茶的功夫,那珠子已不見了蹤跡,唯有手下紅瑪瑙纏絲碟子裏一小片瑩白似雪。
“呼——”衛若蘭輕舒一口氣,從旁取過一隻長柄刻花小銀勺,略略在勺尖挑了一點珍珠粉末,而後沾了些許在指尖,輕輕撚了撚,自語道:“倒是比上回進益了......”
衛若蘭並不知自己現下的異能究竟修煉到了什麼地步,畢竟,上輩子他成了變異喪屍,在喪屍的世界裏,對力量壓根沒有人類那些亂七八糟的評判標準,因此,他隻能靠自己平日裏的練習來估算。五歲時能震碎稻草靶子,七歲時赤手將白鹿書院後山一塊山石給敲成了幾塊,十一歲時空拳砸斷了一顆需兩人環抱的老樹......
侄孫兒身子徹底調養好後,突然之間變得神力無窮,衛慕言又驚又喜,趕忙親身赴京與衛老太太商量此事,而後便傳出話去,隻說得了先祖托夢,因此衛家三爺得了一身神力,令子孫繼承先祖遺誌,為國效力。這種說法不靠譜卻最貼近事實,不過坊間卻仍是當笑話來傳。
對於祖母和叔祖的安排,衛若蘭自然銘感在心,畢竟鬼神之事最是容易叫天家不滿。君不見那榮國府,不正是因為出了個銜玉而生、天降祥瑞的寶二爺,所以才被皇室忌憚?然而以忠心之名行事,那自然是能討得上位者歡喜的。
衛若蘭既定下要往邊關從軍,那麼未來勢必是刀光劍影中打滾的。他出身便占了優勢,衛家三代人皆在軍中,雖說這一輩的衛若苡已轉武從文,可昔日在軍中的人脈、威望皆不可小覷。衛若蘭亦非扶不起的阿鬥,因此心中早有立意,定要盡快將力量異能提升再提升!
他的方法就是——磨珍珠!承包了府中一幹女眷們保養容顏所用的珍珠粉!
聽來好笑,不過確乎效果顯著,至少衛若蘭如今射箭已能百發百中,如以往那般力道失常而脫靶的情況再沒有出現過。
拍去掌心粉末,衛若蘭出聲喚紫菀紫蔻進屋來,將盤中珍珠粉裝入羊脂玉瓶中,問明秦夫人已攜秦大姑娘離去,他便往上房去了。
衛老太太正命宜倩將梳妝匣子全翻出來,炕上擺得四處都是,自己則一件一件挑選著首飾。見衛若蘭複又回來,不待他請安,衛老太太便急忙招了招手:“免了免了,好孩子,借你眼神好,快瞧瞧這裏頭哪幾樣好看?”
“是,祖母——要我說,您倒不如將這叢竹子給挪開,屋裏亮堂些,您瞧東西也清楚!”衛若蘭瞧著自家祖母一副獻寶似的神情,不由得無奈失笑,見她戴著西洋眼鏡,顯得很是吃力,遂吩咐宜倩掌燈,方才湊近前去,被滿匣子各色寶石金玉耀得眼花繚亂:“您這是找什麼呢?這些東西不都有冊子記錄麼?何必這麼滿天下地翻箱倒櫃?”
聞言,衛老太太搖了搖頭:“晚上不聽那竹子沙沙聲響,我這覺便睡不好,無礙,戴著眼鏡兒也就好了。”
她伸手將旁邊一方梨花木匣子搬過來,也不要衛若蘭搭手幫忙,從匣子最上麵一層裏摸出個菱形小鑰匙出來,就著匣子上一朵金牡丹的花蕊別了別,隻聽得“啪嗒”一聲,兩層小抽屜中間的暗格便彈了出來。
衛若蘭好奇地瞅了一眼裏頭的東西,不由得怔愣住了。隻見這暗格裏塞得滿滿當當,全是一粒一粒的祖母綠,一水兒的墨綠色顯得格外深沉純淨。
“我如今記性糊塗了,得打開來瞧瞧,才知道是哪樣東西好給你們!你二姐姐眼瞧著就要嫁人了,在外頭看,她的身份與你大姐姐不同,祖母我呀,得在嫁妝上給她找補點兒。因為祖母還在世,你大伯和二伯是分產不分家的,身份擱在這兒,你二伯家隻能分得兩份;再有,你二伯得為蓀兒和芑兒兩個兒子考慮,總不能將家產全給姑娘陪嫁吧?”衛老太太絮絮叨叨地念著,一邊將一副八寶攢金丹鳳朝陽聯珠釵拿出來,仔細拿放大鏡照了照鳳嘴上的幾粒明珠,方才繼續道:“還有你,眼瞧著就要往那苦寒之地去了,不知幾年才能回來。回來呢,就該娶妻生子,承爵開府,不在我身邊啦!我總得給你多留點好東西,才能放心地去見你爹你娘呐!”
老人家年紀漸大,近幾年眼已花了,牙齒亦脫落了不少,身子骨遠不如往日康健。衛若蘭時常擔憂,最不願聽到的便是這類話:“祖母,您若是再說這話,我可不樂意了啊!”
“好,祖母不說了,你快來幫祖母把匣子都打開......”
一室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