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維看著眼前比自己小了整整二十歲的男子，心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今後自己的命運就托付給了這個人，而上天會給他帶來什麼？
“諸位，宴會要開始了，”格羅德微笑著提醒大家：“我們還在等待鬱鑒將軍和尼古維將軍一起走進會場的動人時刻。”
第04小節
巨大的哥倫布星域地圖鋪展在要塞總司令的辦公室裏，二十三集團軍的所有高層都聚集在其中，另外還有一位身份特殊的將軍——尼古維。
按照他的身份甚至要高過鬱鑒，和遠東軍區的最高指揮官屬於同一級別。但是他卻很明智的回避了這個問題，僅僅以鬱鑒幕僚的身份出現，卻不要求擔任聯盟的任何職務。
相比格羅德大校所表現出來的友好，林德羅特等人就差許多了——他們暫時還不能忘記不久前正是這個人率領的同盟軍險些將自己送進地獄。對此尼古維將軍倒不介意，他安靜的坐在一邊，如果鬱鑒沒有點名要求他發言，他就絕對不會多話。
“這些天澤拉索元帥一直在詢問我們計劃準備的情況，看來他比我們還要著急。”格羅德說道：“我認為目前時機也已經成熟，我們可以啟動了。”
卡赫上校雖然才加入不久，但是依靠他圓滑的處世手腕已經和二十三集團軍的將領們建立了可觀的交情。他微笑道：“大選已經開始，澤拉索元帥還需要我們為他的獲勝加上最後的籌碼。”
鬱鑒哼了一聲，目光凝聚在哥倫布星域的空間跳躍窗周圍，那是麥哲倫要塞將要抵達的地方。
“在一周前，同盟軍從哥倫布星域再次撤走三個集團軍，目前駐守在那裏的兵力已經下降到四個。”卡赫收斂笑容說：“其中第十四集團軍駐紮在首府波多，指揮官就是尼古維將軍的弟弟托馬西中將，另外三個集團軍分別部署在星域的其他行星和戰略要地，最接近跳躍窗口的是駐紮在堪布倫星的第八集團軍，指揮官是奧威中將。”
他的手指向堪布倫星，從那裏起航到空間跳躍窗隻需要十二個小時，是最接近前沿的地方。
大家的目光在有意無意中掃過尼古維將軍，尼古維上將表麵雖然無動於衷，心情卻緊張起來。不要說托馬西中將是自己的親生弟弟，就是奧威中將和自己也有過師生之誼。
他當然明白，鬱鑒花了那麼大代價把自己收降絕對不是要他坐在這裏擺樣子，看來很快就要自己出麵效力了。
哪裏知道鬱鑒卻看也不多看他一眼，把目光投向負責整個要塞動力係統的德賽羅博士，詢問道：“你那邊的準備工作怎麼樣？”
德賽羅博士連忙回答說：“我們已經進行了五次要塞的模擬空間跳躍測試，後三次都獲得成功，應該沒有問題。”
“不是應該，”鬱鑒說道：“是100%的肯定，德賽羅博士，你和我都承擔不起計劃失敗的代價，一百六十萬要塞軍民的生命我不會容忍任何人拿來開玩笑。”
德賽羅博士覺得喉嚨口發幹，他深吸一口氣說：“我能夠保證計劃的安全性絕對不會出任何差錯，將軍。”
“很好，”鬱鑒得到滿意答複以後說：“我對你的工作成果拭目以待。”
“是，將軍！”德賽羅博士回應說：“我會再進行兩次測試，保證做到萬無一失。”
鬱鑒點點頭，沉吟了一下，說道：“瓦普，會後用密電通報澤拉索元帥，計劃將在三月一日準時啟動，預祝他競選成功。”說著，他的嘴角閃現過一絲輕蔑的微笑，好象已經看見澤拉索元帥興奮的嘴臉和他自吹自擂的樣子。
尼古維將軍安靜的坐在一邊，這是他第三次參加這樣的會議，僅僅幾天，他已經深切感覺到鬱鑒在二十三集團軍中的絕對權威，一旦命令下達，沒有任何人敢掉以輕心，即便是看上去對鬱鑒有一百個不服氣的林德羅特少將。
接下來大家開始討論計劃的細節，每一個環節幾乎都會引起爭論，這個時候鬱鑒卻置之身外，完全聽憑部下爭的麵紅耳赤。無論爭論的對錯，鬱鑒都保持沉默，直到最後才以總結性的發言結束這段爭議。
而意見得到采納的人雖然沒有得到鬱鑒的讚揚，卻同樣可以得意洋洋的向失敗者示威；失敗者也同樣不會受到鬱鑒的責斥，可依然不服不忿等待下次出氣的機會。
尼古維上將發現一個有趣現象：隻要林德羅特將軍讚同的，蘭德西將軍就會拚命找出毛病，反之也一樣。就在這種相互挑剔比試裏，意見得到完善和健全，形成最後完美的決議。
這樣的氛圍尼古維很久沒有感受到了，好幾次他都幾乎忍不住要參與爭論，卻最終抑製住這種衝動。但看見林德羅特和蘭德西為了證明各自的高明而不遺餘力的樣子，他由衷的發出不經意的微笑，漸漸融入其中。
會議一直開到午飯時間，時間的冗長並不能說明效率的拖遝，相反，緊湊的議程使得每個問題都得到了很好解決。當鬱鑒宣布散會的時候，人們都已經確信：五天以後，他們就將勝利的踏上同盟的土地。
而自始至終，尼古維沒有發言，鬱鑒也沒有點他的名字。
第05小節
公元3611年3月1日，幾乎所有的晚報頭條新聞都是以這樣的標題刊載：麥哲倫要塞入侵哥倫布星域，同盟本土遭受空前威脅。
在聯盟方麵，關於競選的報道都被壓到了第二版，所有人關心的都是這樣一個話題：聯盟終於向同盟進行報複了，“惡魔將軍”的腳步已經跨越星海，邁向哥倫布。
當然，這些報紙都會提到，要塞的這次行動主要策劃者是澤拉索元帥，而鬱鑒將軍則是受命完成。一夜之間，澤拉索元帥的人氣飆升，第二天的官方民意測驗裏迅速上漲11個百分點，領先布馮元帥近十五個百分點。
盡管軍事委員會主席的競選並不需要全民公決，而隻是議會議員進行表決就可以完成。但是，“代表公民最根本願望”的議員們無論如何也不會對這股浪潮置之不理，紛紛表示對澤拉索元帥的欽佩讚賞，以換取選民支持。
雖然，軍事委員會主席的競選要在三月下旬才開始，但是幾乎所有人都相信，澤拉索元帥取代布馮不過是時間問題。
——“我親密的戰友”、“忠實的同伴”，安西議長在公眾場合這樣稱呼澤拉索元帥，儼然忘記五年前是他把布馮推上主席的位置。
沒有辦法，麵臨三月初議員和議長大選的安西議長比任何人都需要民眾的支持，否則他和他的執政黨隻能在三月後黯然出局。
和聯盟這邊的熱鬧相比，同盟的反應要冷清許多。卡恩總統親自下令要求淡化這件事情的影響，不允許在同盟造成新的恐慌。可是一連三天親自召集軍方首腦開會的行動本身就表明他的重視和手足無措。
私下裏同盟的民眾依然會悄悄討論這個問題：要塞蒞臨哥倫布星域，就等於把大炮架在了同盟門口。同盟軍未必可以摧毀要塞，聯盟軍卻隨時可以長驅直入，把哥倫布星域攪的天翻地覆。
3月4日，同盟軍三個集團軍匆匆結束艦隊整編和兵員補充重新進入哥倫布星域，嚴密監視要塞動向。
但短期內，他們卻無力再發動十個集團軍以上規模的進攻——年初的慘敗已經令他們的財政和兵員不堪重負，需要一段時間的恢複和調養。
即使在沒有直接關係的太陽帝國方麵，這個事件也引起不小反響。好在麥哲倫要塞隻有一個，鬱鑒也隻有一個，所以暫時他們還不需要擔心這些問題。主要的精力，依然集中在拉貢星域的會戰中。
也許，這個時候誰也沒有意識到一場結束銀河千年以來分裂局麵的變革已經悄然開始，鬱鑒和他的艦隊正在迎著朔風起飛。
（第十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