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小節
指揮室裏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候尼古維上將開口,他的一句話就將決定800艘戰艦上的近20萬官兵生死,下一刻是得見生天還是被碾碎成灰煙就在尼古維上將的一念之間。
30秒——
尼古維上將木無表情的坐在沙發裏,他依稀感覺到軍裝內側衣袋裏那個皮夾傳遞來的溫暖。冰冷的皮夾在這個時候原本不能為將軍帶來什麼籍慰,但夾層裏那張照片上的人卻是將軍一生最為珍貴的東西。
一分鍾——
尼古維將軍還是沒有開口,比林德中校忍不住輕聲道:“將軍?”
尼古維將軍朝他看了一眼,目光環顧過指揮室裏的數十個戰友和部下,這些人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活到現在,卻無情的遭到馮道爾元帥的拋棄。也許,元帥所針對的人隻是他,而他的部下卻無辜的被卷入,一起麵臨這樣的絕境。
鬱鑒坐在電子屏幕前,靜靜的等待尼古維上將的回複。在他的身後,妮蘭、瓦普和底諾中校也安靜的站立,陪伴他們的指揮官一同關注著屏幕中的尼古維上將。
在鬱鑒的記憶裏,他很容易就搜索到尼古維將軍的有關資料:四十八年前出生於小職員家庭,三十年前以優異成績從同盟最高軍事學府——自由者軍事學院畢業,在校期間加入同盟第三大黨——人民陣線,但在十一年前因為不滿意該黨的綱領政策憤然退出,至今未加入其他黨派。
三十年的軍旅生涯曾建立無數戰功,先後三次獲得同盟最高勳章,兩次被提名競選同盟國防部長卻因為得不到執政黨甚至在野黨的支持而自動退出。
從3593——3602年間,尼古維將軍曾經擔任自由者軍事學院陸戰係主任、教務副處長、處長和學院副院長等職務,以其嚴謹的作風和獨到的教學深受學員好評,眼下不少學生已經成為同盟的中層軍官。
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成為了馮道爾元帥的犧牲品,被丟棄在阿基米德星域。
一分三十秒——
尼古維將軍忽然悵悵的出了一口氣,說道:“鬱鑒將軍,我同意無條件向您投降。”
說完這句話,他好象得到了解脫一樣,思緒輕鬆的飛揚起來,穿越過茫茫星河回到了妻子與女兒身旁。但是他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見到她們了,為了二十萬人的生命,他成為了同盟的罪人,可恥的向聯盟投降。
雖然這樣做問心無愧,但同盟會理解原諒自己嗎?妻子和女兒今後將受到怎樣的蔑視和恥笑?也許,隻有一個方式可以讓自己真正心安,讓妻子和女兒也得到安寧——凝固的空氣在瞬間重新流動,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甚至包括鬱鑒身後的瓦普少校——他覺得自己也不希望這樣一個將軍在被上司出賣以後還要成為要塞的炮灰。
雖然圖象不是很清晰,但鬱鑒依舊能夠發覺尼古維上將眼神裏流露出的一種決絕神情,他的心中一震,微妙的感受到對方的心境和思緒,於是冷冷的說道:“恭喜你做出了明智的選擇,將軍。但是,我必須提醒你:如果我不能親手收到你遞交給我的佩刀,那麼我仍然會下令解決這些多餘的人。”
除了少數幾個人在咀嚼鬱鑒這句話的含義,其他人都茫然的望著他和尼古維將軍。
將軍心中一震,知道對方看出了自己萌發的死誌,油然對鬱鑒生出一種知己的感覺。
他曾經兩次率領艦隊攻打要塞,後一次隻差一步就能夠置對麵那個年輕人於死地。可是他卻絲毫感覺不到鬱鑒對於他的恨意,盡管對方的臉是那樣冰冷,可是尼古維卻感覺到一種奇異的溫暖——這個人了解我啊,尼古維心中由衷的感歎。
“可是,你是否明白繼續活下去對於我和家人都是一種痛苦?你為什麼不讓我得到解脫?”尼古維將軍痛苦的想。
事後,他曾經問過鬱鑒為什麼不讓自己自盡,維護一個同盟將軍最後的一絲尊嚴?
鬱鑒有些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回答說:“隻有傻瓜和懦夫才會想到自殺,你不應該是那種人。”
也許,就因為這些,尼古維將軍把自己的後半生全部交付在鬱鑒手上,完成了傻瓜與懦夫根本想也不敢想的豐功偉業。
“好吧,我會親自把指揮刀交在您手上。”尼古維將軍顫抖的聲音回答說。
第02小節
公元3611年1月16日,尼古維上將率領同盟軍十一集團軍殘部在麥哲倫要塞外無條件向聯盟軍鬱鑒少將投降。
1月17日澤拉索元帥進駐逑德星,同時宣布阿基米德星域戰事全部結束,聯盟軍獲得完勝。
兩天以後,格羅德上校奉命抵達要塞麵見鬱鑒少將,鬱鑒親自到A號閘門迎接。
兩個月沒有見麵,格羅德上校看上去消瘦了些,但依舊神采飛揚,而身上的製服也換成了大校的裝扮。他走下搭乘邇來的艦艇,第一眼就看見鬱鑒和林德羅特等人站在懸梯邊等候著他。
林德羅特將軍和蘭德西準將都是被鬱鑒強製叫來——要他們親自到閘口來歡迎一個大校的光臨,林德羅特和蘭德西心裏都不怎麼爽,隻有博日列準將看上去毫不在意,還緊隨著鬱鑒向格羅德問候。
“你辛苦了,”鬱鑒似乎隻有在格羅德的麵前才會露出一絲笑容說。
“比起這裏的驚心動魄,我那裏算的了什麼?”格羅德大校回答道:“我帶來一個好消息:由於你在這幾個月中的出色表現,聯盟軍事委員會決定授予你中將軍銜,並擔任即將成立的第二十三集團軍司令!”
格羅德喜悅的聲音瞬間傳遍港區的每一個角落,數百個在現場的官兵立刻爆發出熱烈的歡呼。
林德羅特也不由自主的高聲大叫,等發覺不對急忙閉嘴時聲音已經發出。他懊惱的看了眼四周,發現沒人注意到自己才定了點心,暗下喃喃咒罵說:“見鬼,這個家夥踩著我們的肩膀得到升遷,關我屁事?”
“第二十三集團軍?”蘭德西準將疑惑的問,原來的二十三集團軍就是駐守要塞的部隊,在戰役開始就全軍覆沒。
“沒錯,”格羅德大校回答說:“就是將目前要塞的艦隊進行整編,然後統一並入二十三集團軍,由鬱鑒中將全權指揮。”
人群再次爆發歡呼,甚至比前一次更加熱烈,因為大家都知道自己將成為二十三集團軍的一分子,繼續在“惡魔將軍”的率領下作戰。
鬱鑒卻顯得格外冷靜,好象這些都是意料中的事情。事實上,升遷中將是澤拉索元帥在離開地球前就從委員會決定,但成立新的二十三集團軍並且由鬱鑒指揮卻是最近才由澤拉索元帥向聯盟軍事委員會提議追加。
這樣的人事變動本來需要軍事委員會經過討論才能達成,但由於鬱鑒完美的表現使得所有人都沒有理由反對澤拉索元帥的這個提議,包括布馮元帥——他可不想在大選前因為這個問題惹怒全聯盟的公民。
林德羅特等人心中也燃起了一絲希望:既然鬱鑒得到升遷,那麼他們也理當有所獎勵。
但是,格羅德大校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交代說:“澤拉索元帥將在本月二十五日在逑德星舉辦慶功會,邀請要塞所有上校級別以上的將官參加,到時候元帥會親自為鬱鑒將軍授勳。”
林德羅特等人不免有些失望,雖然能夠受到澤拉索元帥邀請也是一種榮譽,但那種無聊的慶功會對他們來說簡直是浪費時間,遠遠不如一道升遷命令來得實在。
這時,西澤尋上校走到鬱鑒身邊輕聲說:“將軍,佐夫那個家夥帶著60多艘海盜船從挪亞通道那邊過來,請求進入要塞。”
“他來幹什麼?”林德羅特不滿的說:“把這裏當成他的老巢嗎?”
妮蘭少校問道:“西澤上校,你清楚他是從什麼地方過來的?”
“好象是同盟那邊。”上校回答說。
“這個家夥居然跑那裏去撒野了,說不定又闖了什麼禍?”博日列將軍說。
鬱鑒似乎留意到上校和妮蘭間的問答,說道:“放他們進來,我要見他。”隨後和格羅德上了第一輛轎車在底諾中校的保護下徐徐駛出港區。
一上車格羅德就向鬱鑒詳細的彙報他這兩個月的情況,到下車的時候也隻說了一半,因此鬱鑒幹脆和格羅德兩人回到他辦公室裏繼續他們的話題。
最後,格羅德說道:“看的出澤拉索元帥很想拉攏你,如果能夠得到民眾心目當中的‘要塞英雄’的支持,他推翻布馮寶座的可能性就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