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小節
3611年的新年對於馮道爾元帥來說要比過去的任何一個都難以煎熬,幾天前戰局的主動權還操縱在他的手裏,可是不過轉眼他驚愕的發覺失敗的陰影已經投射在自己的身上。
阿基米德星域幾乎全線失守,這不單是退路被截斷的問題,囤積在阿基米德星域的同盟戰略物資也完全落到了聯盟的手中,而原本就脆弱不堪的補給線現在完全被封鎖。
雖然自己手頭還有將近十個集團軍的兵力,但不僅要麵對正麵澤拉索元帥的聯盟軍主力強大的壓迫性攻勢,還必須時刻提防背後的鬱鑒在關鍵時刻的致命一擊。
更令馮道爾元帥寢食難安的問題是軍隊的給養很快就會產生匱缺,這對於本身已陷入困境的同盟軍來說無疑雪上加霜,士兵早就沒有了士氣,現在支撐他們繼續作戰的唯一理由就是能夠早一天活著回家。
馮道爾元帥痛苦的體會到一個失敗者即將麵臨的滋味,他雖然心有不甘但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現實,同時為了避免全軍覆沒的厄運,他必須盡早的撤退,不僅從蘇格拉底,還要從阿基米德星域。
而這一切原本都進行的很完美,自己距離成功和榮耀曾經如此的接近,好象觸手就可以感覺到。但是現在他卻要狼狽的全線撤退,這些完全都是因為在同盟軍身後那個象幽靈一樣存在的麥哲倫要塞和他的指揮官——鬱鑒少將!
馮道爾元帥明白,自己今後永遠也休想忘記這個名字,正是他的出現使得自己功敗垂成,由一個同盟的英雄一夜變成罪人。即便自己能夠平安的回到同盟,麵對自己的也絕對不是鮮花與勳章,而是無邊的漫罵與指責。
想到這些,馮道爾元帥心底升起無力的感覺,英雄的光環離他越來越遙不可及,但是他也決不能坐以待斃。自己三十年辛辛苦苦創下的功業與威名絕對不能這樣毀於一旦。
從戰場上挽回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要保住自己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人們的憤怒轉嫁到另一個人身上,把戰敗的主要責任推卸在其他人的頭上。至於他——馮道爾元帥,無論從戰局把握和指揮細節問題上都沒有過錯,錯的是他的部下沒有能夠忠實的完成自己的部署而已。
這樣的替罪羊級別當然不能太低,否則就不足以分擔自己的責任,同時又不能在同盟高層具備深厚的背景,否則最終倒黴的還是自己。符合這樣條件的人的確不算多,好在尼古維將軍就是一個。
從級別上講,上將軍銜的尼古維將軍在這次遠征的同盟軍序列裏地位僅僅次於自己,和其他六位上將並列,可是他在同盟軍方以及當局高層裏都沒有太深厚的關係,一旦出了事願意為他說話的人可能不會太多,即使有那些人的分量也比不過自己。
從操作的可行性上講,自己這次失敗的主要原因就是沒有解決要塞中的十九艦隊,而尼古維上將正是兩次攻取要塞的負責人!還有比這更好的借口和名義嗎?
不過,麻煩的事情還是有,首先尼古維上將不會甘心承擔整個戰役失利的主要責任,在軍事法庭的調查裏他一定會極力申辯,把責任推向自己;另外,隻要他還在,那麼他的那些親朋好友也一定會出麵呼叫,引發輿論的爭議。
馮道爾元帥知道,要想讓一個人永遠都不能開口為自己辯白,最好的辦法就是這個人停止了呼吸與思維。如果尼古維上將能夠在某個特定場合光榮戰死的話,那就算作將功贖罪吧。
現在,自己就是要給尼古維上將這樣一個機會——一個為同盟殉節的機會,馮道爾元帥幾乎不需要過多思考就知道應該怎麼辦了——讓尼古維上將擔任掩護主力艦隊撤退的殿後部隊最高指揮官,去麵臨澤拉索元帥和鬱鑒雙重的追擊阻截。
給他一個集團軍,讓他去麵對十倍甚至更多敵人的圍剿,還必須安全掩護自己先行撤離,這樣的任務底下尼古維將軍想不死都難。
如果他沒有能夠完成任務,戰死或者被俘,那麼馮道爾元帥就不必擔心自己向當局提交的報告書有人會提出反駁;如果為了逃命,尼古維將軍丟棄了自己的任務,造成同盟軍更大的損失,那就更加完美了。到時候不用自己動指頭,同盟無知的民眾就會用口水淹沒他。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完成了任務順利歸來,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但馮道爾元帥也想好了對策:自己會在阿基米德星域故意多逗留幾天以補充休整,讓澤拉索的艦隊好好招待尼古維將軍,最後還有要塞的存在那對於尼古維將軍來說是一道永遠也邁不過的關卡。
總之,尼古維將軍必須死或者被俘,他不能活著回去。隻有這樣,自己的報告書裏才能有一個推卸對象,至於其他部下隻要有尼古維為他們墊背,相信落井下石的速度絕對不會比自己慢吧?
第02小節
3600艘同盟戰艦徘徊在蘇格拉底星域通往阿基米德星域的空間跳躍窗前,這是尼古維上將統帥的同盟軍第十一集團軍,他們的使命就是掩護馮道爾元帥的主力艦隊安全撤回本土。
要完成這個任務絕非易事,尼古維將軍心裏很清楚自己所麵對的艱險,但他還是接受下來。即便是將軍,他首先還是一名軍人,而作為軍人的第一天職就是服從。
硬碰硬的對抗顯然是不行的,那樣也許不用一天自己就會成為澤拉索前進道路上的墊腳石,所以尼古維上將決定把部隊放在空間跳躍窗附近,利用這裏的地形進行阻擊。
馮道爾元帥曾經答應過自己,同盟艦隊主力將在要塞附近等候他完成掩護任務後前來彙合,然後一同撤離。否則以他一個集團軍的兵力想要突破要塞,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將軍,無人偵察機發回信號,發現聯盟艦隊主力正高速向跳躍窗行進,兩個小時以內將與我軍發生火力接觸。”副官比林德中校小聲對坐在沙發裏的尼古維上將彙報說。
“兵力情況清楚嗎?”尼古維上將問道,聯盟艦隊到現在才追上來已經出乎了自己的預料,而自己能夠完成任務的希望又增加了幾分。
在尼古維上將的預計中,聯盟艦隊在一天前就應該出現在這裏,雖然馮道爾元帥把撤退工作做的很突然和隱秘,但是這麼大規模的軍事移動根本就不要想逃脫對方的視線,區別的無非是反應時間快慢而已。
也許澤拉索元帥過於穩重,惟恐同盟軍又在施展什麼詭計,因此經過縝密的偵察和判斷後才開始全線追擊,白白多給了自己一天的時間。
“正在進一步分析偵察機傳輸回來的數據,初步估計是聯盟軍的先遣部隊,大約在三個集團軍左右。”比林德中校回答說。
“對麵的工作完成的怎麼樣?”尼古維將軍所說的對麵就是位於阿基米德星域一麵的空間跳躍窗出口。
“布雷工作完成了95%以上,剩下的將在一個小時內結束。”
尼古維將軍安慰的點點頭,在兵力相差懸殊的情況下,利用星際雷陣是沉重打擊對手的有效方式之一。
他朝比林德中校揮揮手說:“命令全軍進入二級戰備,所有人員必須二十四小時在崗待命。”
“是!”比林德中校轉身去布達命令,尼古維上將微微闔起眼做最後的沉思。
馮道爾元帥的主力艦隊現在應該已經奪回逑德星了吧,鬱鑒絕對不會傻的用自己雜湊起來的一個集團軍去和馮道爾元帥的十多個集團軍硬撼,現在應該早早撤回了麥哲倫要塞。
這樣,馮道爾元帥隻要在逑德星進行短暫補給就可以迅速向麥哲倫要塞逼近,而自己也可以開始後撤,進入阿基米德星域。
他從口袋裏取出自己的皮夾,徐徐在麵前打開,裏麵是一張女兒的照片。十四歲的簡長的更象她的母親,美麗而聰慧,在家的時候總喜歡用各種惡作劇來捉弄自己,搞的他往往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