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都裏伯爵一邊走一邊說:“這次活動總共分三個部分,先是活動組織者和公爵大人的致辭,然後進行藝術品的拍賣,最後是晚上的舞會。在舞會上會有20名孤兒手捧募捐箱巡遊會場,籌集捐款。”
巴普洛雅公爵點點頭說:“你們想的很周到,希望這次活動能夠成功,那些孤兒今後也可以得到妥善的安置。”
居都裏伯爵點頭稱是。
一點整,活動正式開始,居都裏伯爵代表“未來陽光”上台演講,主題自然是希望大家垂憐那些無家可歸的孤兒,慷慨解囊。
十分鍾後,公爵站上演講台,台下的2000多人立刻爆發出雷鳴一樣的掌聲,時間長達五分鍾。
“諸位先生女士,今天在這裏我的身份和大家一樣,我不是什麼帝國的公爵,或者是軍隊的元帥,我隻是孩子們的父親,一個普通的帝國公民。”巴普洛雅公爵用他渾厚的嗓音開始了演講,會場裏鴉雀無聲,連咳嗽聲也清晰可聞。
“隻有親身經曆過戰火的人才明白和平的可貴,隻有經受過苦難的人才懂得珍惜幸福。三個月的會戰,帝國犧牲了數百萬優秀的子民,終於換取到今天的安寧。可是,有許多人卻永遠不能和我們一樣享受這個歡樂的時光,他們美好的生命在無情的戰火中消失,留給我們的隻是悲痛與懷念。”
公爵的聲音變的低沉,可是通過音響設備依然可以清楚的傳送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裏,想到自己犧牲在戰火裏的親人好友,會場的氣氛變的肅穆。
“但是,我們這些幸存的人依然還要堅強的活下去,為了自己也為了死去的英雄們,我們要努力活的比從前更好!”公爵忽然加大嗓音說:“我們要從廢墟裏重新造就嶄新的感帕森,造就美好的伽裏略星域,我們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信心!”
“是的,我們會活的更好,”台下不少人心中喃喃說道:“因為我們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加明白什麼是幸福!”
“然而,在我們當中,卻還有一群人看不見未來的美好,看不見和平的陽光。他們是一群孤兒,他們的親人犧牲在了炮火中,犧牲在了聯盟軍的屠刀下,幼小的他們本應該在父母的嗬護裏快樂成長,如今卻必須承受親人永別的傷痛。他們本應當和我們的子女一樣幸福的走進課堂,現在卻不得不為生存而掙紮。這一切,雖然不是我們造成,但善良的人們又怎麼可以熟視無睹?”
公爵的聲音在禮堂中不斷回響,重重敲擊在每一個人的心靈。
“拿出我們的一點力量和財富,這並不影響我們明天的生活,但卻足以幫助那些孤兒改變他們原本要黯淡的一生。今天,我在這裏懇請大家為活動捐款,不僅是金錢,更是要獻出大家的良知和對美好未來的期望!”
公爵的聲音加大到最高,人們驚奇的發現他的眼中有淚光,這個在自己愛子戰死疆場時候都沒有流淚的硬漢,此刻卻真情流露。
巴普洛雅公爵高高舉起雙手,大聲向人群說道:“因為我們會以實際行動告訴每一個人——感帕森的人民沒有被戰火嚇倒,更沒有屈服於苦難。我們依然善良,依然充滿美好的渴望,我們能夠同舟共濟,重新建設我們的家園,讓老人、孤兒,讓所有人都能和我們一起分享未來的陽光!”
台下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掌聲,居都裏伯爵取下老花眼鏡一邊擦拭上麵的水霧,一邊低聲說:“分享未來的陽光,還有比這個更令人憧憬的嗎?”
公爵的身軀巍峨的屹立在台上,臉上帶著剛毅的笑容,雙目環顧禮堂。他的手依然沒有放下,在掌聲中高舉。
三分鍾,五分鍾,更久,公爵堅強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突然他身旁的副官驚聲叫道:“大人!”
人們愕然望著主席台,隻見副官雙手抱住公爵的肩膀,拚命叫道:“大人,您快醒一醒!”
居都裏伯爵趕緊衝上台,驚恐的看見暗紅的血跡正淡淡的從公爵胸口擴散,那裏有一個比針眼大不了多少的槍孔。
“公爵遇刺了,快叫救護車!”居都裏伯爵聲嘶力竭的大叫,會場陷入混亂裏。
當公爵說完最後一句演講詞,當他在雷鳴的掌聲裏舉起雙手時,凶手扣動了扳機。在掌聲和閃光燈的掩蓋下,人們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甚至沒有察覺公爵胸口已經中彈。
此刻,人們還沒有從這個巨大的變故裏清醒過來,一切好象隻是噩夢。
第05小節
他的手依舊高高舉起,他的表情依然剛毅無比,而他的目光還是那樣充滿鬥誌與信心。
可是,生命已經從他的體內飛逝,曾經躍動的心髒終於永遠的休息。
活著的時候,他是帝國柱石的象征,是無數年輕人的偶像與楷模。離開的時候,他是勇士的化身,即使是他的政敵也在為這樣一個人的消失而歎息。
也許,他不是一個好丈夫,他和妻子總是離多聚少,讓深愛自己的女人每天在擔驚裏煎熬。如今,她終於不必再害怕什麼,他的笑容永遠留下自己的記憶中;也許,他不能稱為好父親,他將自己的兒子一個個送上戰場,有的已經永遠不能回來,甚至在那個時候,他都未曾在人們眼前流過一點淚水。可是,如今他將追逐先去者的足音,尋找另一個世界的天堂,也許那裏沒有戰火,也許他可以成為一個好父親;
也許,他不是一個好元帥,雖然屬下跟隨著他出生入死,他卻永遠那麼嚴厲,從來不會縱容他們的絲毫錯誤。他不懂得為部下爭取什麼,也不懂得如何去收買人心,但是在部下的眼中,他卻是帝國最值得信賴的統帥!
即使是在他效忠的陛下眼裏,他也不能算是一個完美的臣子。就在他離開前一天,還頑固的抗拒東進的旨意,要求自己改變主意,為臣民帶來和平。可是他怎麼能夠體會自己的壯誌雄心?如今,沒有人再敢阻撓自己,他卻有一些失落,有一些惋惜,仿佛一個多年的朋友終於離去——
就是這麼一個遠遠算不上完美的人,在勝利中倒下。他沒有悲壯的犧牲在沙場,卻倒在了敵人的陰謀和刺殺中!
如果,他不去參加那個活動,又或者聽從副官的勸告加強會場的保安係統,也許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可是沒有了如果,他在人們的掌聲與歡呼裏離開,帶著微笑離開。
他的一生充滿絢麗的色彩,用他的品格與魅力感染每一個身邊的人,甚至是他的敵人。可是,他卻終究沒有逃脫陰謀者的冷箭,把最後的輝煌留在了演講會場裏。
一個這樣的人走了,標誌著屬於他的時代結束,在他身後另一個時代正風起雲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