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人說過,人生的路很長,但要緊處隻有幾步。這是哲人的總結,也是我的切身體會。進入學報編輯部的頭幾年,作為實習編輯,老師的要求是很嚴的。我們是專科學校,規模小,學報人員編製也少,從版式設計到封麵裝幀,從審稿到校對,各個環節都得介入,也不敢稍有懈怠。說來也是我有福氣,我先後相隨的幾位老主編,都曾是中國著名大學的高材生,隻因特殊的年代才落在了我們這僻遠的地方,其中一位在大學裏就已經是刊物的業餘編輯。對於剛走上工作崗位的我,這種工作環境和學習氛圍是很難得到的。在老師的指導下,幾年之後,便能獨立工作了。不久,老師說:做學報編輯,不僅是讀審別人的文稿,自己也要思考一些問題,也要動筆,先做些力所能及的研究,再逐漸拓寬。自身不搞學術研究,是很難當好編輯的,也是很難提高的。
這些老師們,不僅是做人的楷模,也是學習和學術研究的典範。當我走上學報編輯的軌道後,深受老師學術研究的影響,在他們的關心和指教下,我在認真讀書的同時,開始練筆。第一篇小文在學報麵世時,實際是經過老師幾次指導和反複修改的結晶。一篇二萬餘字的近代人物評傳稿,老師先後六次提出修改意見,我六易其稿。我回憶這些,不是在說此事本身,而想說通過老師的嚴格要求,我從中體會到了編輯工作一絲不苟的精神和文稿修改的甘苦。因了這個良好的開頭,在此後的工作過程中,無論讀審作者的文稿,還是自己動筆撰文,我從不馬虎。我珍惜時光,珍惜人生。
尤其使我不能忘懷的是,當年老師的教誨和嚴格要求,使我對學報編輯這種角色和職責,有了深刻的認識。我喜歡編輯工作,也非常珍愛編輯工作的神聖。近20年來,在從事學報編輯工作的過程中,始終依照老師的人生信念嚴格要求自己,以刊物的質量為生命,以高質量嚴要求來篩選稿件,盡職盡責。
後浪推前浪,新人換舊人,這是人生不可逆轉的自然規律。老師們一茬一茬離開了學報,未曾料及的是,學報的重擔也曆史地落在了我的肩上。一晃又是數年,從當年的編輯到現在的主編,不僅是角色的轉換,而且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世紀之交的今天,在刊物如林的中國大地上,要辦好一份刊物,也不會是輕易奏效的,尤其是像我們地處偏遠、經濟文化相對落後的高校學報更難。但我決不氣餒,一如既往,以默默無聞的奉獻精神,以向著新世紀的超前眼光,做好編輯工作,履行好刊物主編的職責。在新年的鞭炮聲中,我接到《編輯學刊》1999年第1期,當讀到“編輯與我”的聯合征文啟事後,非常高興。此命題有睹物思人之感,遂寫下這些追憶性的文字,既是一種鞭策,也是一種懷念。
回眸逝去的日子
初冬的陽光,斜射進辦公室的窗戶。原本窗明幾淨的空間,又增加了融融的暖意,心緒似乎格外的好。此刻,電話鈴聲又帶來了南京大學著名學者高先生的聲音。他說:“我的《敦煌民俗學》近日獲中國民間文藝山花獎首屆學術著作全國一等將;《中國巫術史》近日獲江蘇省第七次社會科學優秀成果一等獎。我非常高興,同時也非常感謝《固原師專學報》多年的支持……。”放下電話的當兒,我從心裏為先生高興。高興之餘,思緒又走向遙遠的過去,便想到了編輯這行當;想起了我從事編輯工作21年間的人和事。
20世紀80年代初,剛走出校門的我,似乎不知道有過什麼選擇就走進了編輯這個天地,做我們學校學報的編輯。那個時候,全國高校的學報大都在初創時期,我們的學報也一樣,就是由那個特殊年代“流放”到我們這個邊遠山城的幾位“老右”鼓動起來的,那時他們都是四十歲過了不遠的人,麵對那個改革開放的春天,都想把自己被壓抑的才華奉獻出來。他們都是我的老師,我在工作與交往的過程中,時時處處有學習的機會,言談舉止,耳濡目染,這種難得相處的日子持續了十餘個年頭。這中間他們陸續地落葉歸根,或者青島之濱;或者彩雲之南;或者有鳳凰城之稱的湘西;或者終老山城。他們一茬一茬離去了,卻留下了他們的治學精神,留下了他們做編輯、辦學報的執著追求。我沒有荒廢這個學習環境,沒有辜負他們為這個刊物所付出的心血。他們說,“這是事業”。後浪推前浪,接力棒傳到我手裏,自然不敢稍有懈怠,以出版人特有的人格和品德,以出版人獨有的事業心和奉獻精神作為楷模,一步一個腳印,留下來的便是一串很欣慰的影子。
做編輯工作20年,或者書信往還,或者當麵求教,結識了一批有學問的人。從刊物的角度說,這是作者圈子,他們以高質量的文章有力地支持過刊物;從我個人看,獲益頗多,是難得的福分。我從他們的文章裏學到了知識,感覺到了人格的力量。作為編輯,無論從哪一麵我都非常珍惜。這個“作者”圈子,同樣影響著我的敬業精神、學術見識、自身的學術研究,一些研究成果就是在他們的影響和關心下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