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更加生氣,冷聲道:“我不準。”
賈蘭怒道:“你說什麼?”
水溶冷道:“本王不準,誰要是敢收你入伍,本王誅他九族。”
賈蘭一時氣得衝上前,抓著他領子大叫道:“水溶你混蛋!”
水溶抓住他手腕,狠狠的拽下來,欺身上前,一字一頓道:“本王不準,你又如何?”
賈蘭看著這冰冷得近乎陌生的麵孔一陣心悸,頓時心亂如麻,一把推開水溶,喊道:“我討厭你。”然後扯開門簾,跳下了馬車。
水溶沒有提防,被他推倒在軟榻上,見他跳下馬車,不由也要跟著下去,卻聽車外丁醜道:“王爺,要不要追上去?”
這麼一問,讓他想起賈蘭方才之語,不禁驚怒,惱道:“回府。”
到了北王府,水溶心情仍然起伏未定,他心想自己一片誠心待人,卻被人唯恐不及,這豈非天下最心傷之事。
他揮退丁醜,又撤了暗衛,獨自一個人去了東廂書房。
書房裏,到處擺放著卷起的畫軸、字貼,牆壁卻是光禿禿的,了無一物。
水溶拿起一副,慢慢攤開,無視上麵蒼勁有力的大字,隻是手撫著最下方作者處的一方紅印發呆,方印隻有兩個字:水易。
他拿著那副字慢慢湊近燈火,麵上表情一時下定決心,一時又恍惚不定,就在畫靠近燈芯,快要燃起時,他才反應過來,猛然收手。
最後察覺自己一番動作,不禁又有些憤恨。扔下字帖,開門去了後院。
佛堂亮著燈,空空的院子裏回響著木魚聲,北靜王妃還沒睡。
水溶裹著一層的寒氣進了佛堂,盤腿坐到門邊常備的蒲團上。
北靜太妃似無所覺,仍是低誦佛經,敲打木魚。
這次水溶沒有沉默,直接問道:“對於當年沒有阻攔父王去戰場,母親可有後悔過?”
木魚聲驟停,佛堂安靜非常,連門外的風雪聲都聽不見。
“我這一生,隻做錯過兩件事,當年放任王爺上戰場,最後換得屍首還鄉,就是一件。”北靜太妃歎息的聲音在空蕩的佛堂裏回響不止,像是找不到出口,帶著無法逃脫的絕望。
水溶垂頭沉默了很久,方抬頭道:“對不起,讓母親想起舊事,傷心感懷。還請母親節哀保重,早些安睡吧。”
他起身行禮道:“孩兒告退。”
北靜太妃忽然道:“你不想知道我做錯的另外一件事是什麼嗎?”
水溶身子一顫,笑道:“請母親早些安睡,孩兒告退。”他轉身就要離開。
“我此生最大的錯誤就是同意王爺領養了你這個妖孽!”北靜太妃一反平日安詳的神態,惡狠狠的說道,盯著水溶的背影,期待著他顫抖哀慟。
可是她失望了,水溶隻是淡淡的說:“請母親早些安睡,孩兒告退。”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門沉重的關上,北靜太妃突然將手中的木槌扔向大門,又在木槌擊在木門的重撞聲中,放聲大哭。
當晚,水溶在庭院內坐了一夜。第二日,被換班趕來的暗衛發現,急招太醫,幸得內功護體,不至傷身太多,隻是犯了傷寒,狠狠的睡了三夜,又得良藥每日喂服,方脫離險境。
丁醜看到這種狀況,忙請了北靜太妃。
北靜太妃見水溶燒得嚴重,在他床邊失神了片刻,吩咐管家向皇上請旨,道北靜太妃染了風寒,請聖上恩準北靜王爺侍奉床前,免早朝。
聖上恩準。
待得水溶能夠下床走路,已是五日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