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筆墨紙硯一副。賈菌送來木質玩具各種。北靜王府送巾扇香帛四色壽禮一份,長壽金鎖一枚,波斯國所製玩器多個。其他人等不表。
正和李紋李綺說說笑笑的數著禮物,隻聽外麵嘰嘰咕咕,幾位姑娘進來,探春掀開氈簾笑道:“都來拜壽來了,趕緊端麵給我們吃。”說著,黛玉寶釵等人笑著進屋。
賈蘭趕緊跳下床說道:“竟勞煩大駕,采文聽靈快預備好茶。”少不得一一行禮拜見。
寶釵笑道:“今兒蘭兒過壽,屬你最大,不用那麼多禮。”
賈蘭命幾個丫鬟將壽果宴物各自分開,給幾位姑娘奉上,並笑道:“我人小輩低,無妨。”
黛玉拿帕子掩著口笑道:“你還不了解他,明麵上說什麼姑姑叔叔的喊著別扭,可真是喊起來,一個也不帶含糊的。”
迎春幾人一聽這促狹話,立刻笑起來,賈蘭剛開口要接話,門外響起寶玉的聲音道:“說什麼呢,這麼高興。”說著簾子掀開進了屋,迎麵先給賈蘭深深鞠了一躬道:“給壽星拜個禮,沾點喜氣。”
探春笑著推了他一把,說道:“瞧這當二叔的,要跟侄兒要紅包啊?”寶玉笑道:“有你們在,我有這心也沒這膽。”一聽這話,屋裏人頓時笑開來。
寶玉掃了一眼桌子上各人送的禮,心思一轉道:“不如我們湊著蘭兒這份興,讓廚房備幾個菜,我們在這裏飲酒作賦可好?”
幾人對視一眼,都道好極。探春便遣人去賈母處將李紈請來。賈蘭看他們確是有興,便又吩咐人去把薛寶琴邢岫煙一塊請來,眾人都拍手應是。
人都到齊,不多不少,竟排了兩桌,李紈做大,領著一群人吃喝玩樂,行令作詩,不在話下。
過了午後,黛玉體弱要回瀟湘館,薛姨媽派人來讓寶釵寶琴回去,怡紅院裏襲人不在晴雯病著,寶玉有些心不在焉,其他人也各有事端,李紈便提議今日且先回去,不盡興的話,來日再聚,眾人一哄而散。
到了下午,賈蘭去趙姨娘處,與賈環笑鬧一番,又去了賈母處,說樂愛嬌,自不用提。
壽宴過完,已是臘月,離年日近,李嬸之弟接了李嬸李紋李綺去家住幾日,李紈因時氣感冒,賈蘭即向易言秋告了假,自此至年後元宵都不再去王府,在家中練習。因知大家之中過節禮儀甚是繁複,易言秋同意。不過因元宵過後不久便是童生試,便反複強調學習事宜,不在話下。
李紈病著,稻香村一切過節事宜都由賈蘭看著,打掃房舍,擺放供器,種種瑣事,不題。
說這日到了臘月二十九日,寧榮兩府都換了門神、聯對、掛牌,新油了桃符,煥然一新。寧國府從大門、儀門、大廳、暖閣、內廳、內三門、內儀門並內塞門,直到中堂,一路正門打開,兩邊階下一色朱紅大高燭,點的是兩條金龍一般。
次日,由賈母有誥封者,皆按品級著朝服,先領眾人進宮朝賀,行禮宴畢回來,又入宗祠。
以賈母為首,正堂檻內是女眷,檻外是賈敬賈赦領文旁之名者,下則從玉者,賈珍為首,再下為從草頭者,賈蓉為首,眾家人小廝皆在儀門之外;左昭右穆,男東女西;俟賈母拈香下拜,眾人方一同跪下,將五間大廳,三間抱廈,內外廊簷,階上階下,花團錦簇,塞得無一隙空地。
禮畢,賈母等人移至尤氏上房。與尤氏蓉妻說笑一回,便回了榮府賈母正室。幾位老太太進府禮見,吃茶去後,賈母歸正坐,賈敬賈赦等領諸子弟進來行禮。左右兩旁設下交椅,男東女西歸座,獻屠蘇酒,合歡湯,吉祥果,如意糕,擺合歡宴。宴畢,賈母起身入內間更衣,眾人方各散去。
那晚各處佛堂灶王前焚香上供,王夫人正房園內設著天地紙馬香供,大觀園正門上也挑著大明角燈,兩溜高照,各處皆有路燈。上下人等,皆打扮的花團錦簇,一夜人聲嘈雜,語笑喧騰,爆竹起火,絡繹不絕。
大觀園內,自然也是熱鬧非常,李紈的病已痊愈,李嬸三人從其弟處歸來,賈蘭心情也恢複了很多,一夜間在這個館鬧鬧,在那個院笑笑,直到四更才朦朧睡去。
至次日,賈母等又按品大妝,進宮朝賀,領宴回來,又至寧府祭拜列祖,方回榮府受禮。禮畢,換衣歇息。所有賀節來的親友一概不會,隻和薛姨媽李嬸二人說話取便,或同寶玉黛玉等人趕圍棋抹牌作戲。而王夫人與鳳姐是天天忙著請人吃年酒,那邊廳上院內皆是戲酒,親友絡繹不絕,一連七八日才完了。
賈蘭每日白天仍隨眾人拜禮,至晚間卻不放鬆絲毫,背書寫字,自是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