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敵軍有一條或兩條與戰鬥線垂直的撤退路線的時候,應該憑借戰術手段盡快擊敗敵軍並切斷其撤退路線。在這樣的情況中,通常要攻擊敵軍部隊的中心或是沒有有利地形可以提高防禦能力的側翼,因為這種戰鬥的最終目的是取得勝利,而不是殲擊敵軍。要想全殲敵軍,隻依靠上麵的戰術是不夠的,這受到敵我雙方兵力對比情況、軍隊的作戰積極性,以及很多並不是絕對規則的複雜情況的影響。
還有一種作戰方式,那就是在雙方沒有展開作戰前,就搶先占領敵方的撤退路線,拿破侖在馬倫戈就曾采用這樣的戰術,而烏爾姆和耶拿也曾做過同樣的事情。在這樣的戰鬥中,通過戰鬥前的巧妙行軍抵達有重要軍事意義的戰略要地,並在那裏阻止敵人開辟通路,此時要做的隻是保持與敵人作戰線的水平機動,因為此時作戰線已經平行,就不存在哪一翼更有利的問題。而被切斷了撤退路線的敵軍可就不會這麼輕鬆了,在戰鬥還沒有開始之前就麵臨失敗的危險,這首先在心理上就是非常大的打擊。敵人若想逃出這樣的困境,就隻能通過某一側翼盡快讓自己的軍隊回到撤退路線上去,一旦確定了實施機動的側翼,就一定要把全部兵力投入到這一翼中,這樣可以挽救這一翼的大部分兵力。而問題的關鍵簡單來說就是要通過慎重的思考,確定究竟要向左翼還是右翼實施突擊。
在此我要特別指出的是,當一支軍隊在敵軍正麵渡河的時候,作戰方式並不會收到上述原則的左右。因為這是一項非常棘手的軍事行動,一定要保證己方軍隊所使用的橋梁或是渡河設施能夠得到充分的保護,確保萬無一失。如果這支軍隊在渡河之後的作戰計劃是將主力部署在自己的左翼或右翼,通過強攻占領一個關鍵地點或是壓製敵人,而就在渡河的過程中,如果敵人全力搶奪橋梁的控製權,而這支軍隊還在這樣的搶奪戰中失敗,
其處境將會非常危險。要想深入而透徹地研究這樣的情況,巴格拉姆之戰
是一個不錯的戰例。關於這個問題,我在本書中,已經列舉出一些原則可供在麵臨上述作戰情況的指揮官參考,但是這些原則仍屬一般原則範圍之內。
一個軍人隻有接受並理解這些原則,才能具備銳利的洞察力和準確的戰略眼光。如果一個將軍能做到我所說的這些,而同時他又經常閱讀軍事曆史資料和進行圖上模擬作業,以這樣的形式鍛煉自己的作戰能力,那麼當他來到真正的戰場上時,就不會因為優柔寡斷而失去最好的勝利時機,即便是敵人乘其不備采取了作戰行動,這個將軍也能用自己平時積累的作戰經驗,按照最初製訂的作戰計劃和作戰目標,堅定而果斷地采取最好的應對措施,粉碎敵人的企圖。
雖然我在這裏把崇高的戰爭藝術歸納為如此細小的幾點概念,但是我絕無貶低或是輕視戰爭藝術的意思。在辦公室內擬訂作戰計劃所須遵循的基本準則,和在慘烈的戰場中指揮軍隊去實現這一作戰目標所需要的能力,這二者之間究竟有什麼樣的本質區別呢?我相信沒有人能夠比我說得更清楚。我永遠相信,要讓一支軍隊可以像一個完整的人一樣協調運動,並在最恰當的時機,將這樣一支軍隊用在最關鍵的作戰地點上,同時保證士兵的武器、彈藥和糧食等必要的供給,這需要具備所有的軍事才能和堅定的意誌。如果說這隻是一個軍人的本領,那麼我更願意承認一個偉大統帥的最高能力就是能夠指揮自己的部隊在最重要的戰略地點戰鬥。而一支強大的軍隊,如果實施了錯誤的機動,不但可能會導致整場戰鬥的失敗,甚至還可能導致一個國家的滅亡。這樣的情況並不少,利尼、滑鐵盧、包岑、登涅維茨和萊頓之戰,已經足以說明這種錯誤的機動對成敗甚至是存亡有多麼重大的影響。
我要結束這篇文章了,不然我又會陷入無休止的重複中。很多人在看了之後可能會批評我過分強調我指出的基本原則對實戰結果的影響,我不得不事先解釋並提醒大家,正是我第一個指出:“戰爭是一場充滿激情的戲劇,而不是一門精確的科學”,“士氣、軍事才能、指揮官的個人性格和群眾的情緒都會對戰鬥結果有非常大的影響。”我已經寫完了三十年的戰爭批判史,我也親身參加了十二場最著名戰役,但是在我所了解的戰鬥中,
還沒有運用了正確的原則卻無法勝利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