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以防守為主的軍隊,如果它的作戰線設在本國境內,就可以利用當地居民、政權、要塞、產品、兵工廠、商店等一切有利因素,不過這些有利的因素在異國作戰時是不能很好地被運用的。因為在敵國,要找到反對敵軍的勢力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甚至敵軍還可以利用其社會上跟我軍的敵對分子給我軍造成不利影響。
我在前文中已經說過,一個國家的自然環境也會影響到作戰線的利弊。毫無疑問,除了上述外,一個作戰線如果經過一個富饒、肥沃、工業發達的地區,肯定要比經過一個沙漠貧瘠地區更加有利。特別是當進攻者與之作戰的並不是該地區全部的人民時,情況更加如此。入侵者可以在這種豐富多產和工業發達的居民地區得到想要的一切。而在另外一種地區,入侵者得到的最多隻有馬匹的飼料,至於其他的物品全都需要自己攜帶。因此,在這種地方作戰,困難必定會增加,也必然會使迅速、勇敢的作戰行動變得更加危險。對於施瓦本的優美和倫巴第的富饒非常感興趣的法國軍隊,就在1808年的時候,差點埋葬在普烏爾圖斯克的泥土中。1812年,他們全軍覆沒在立陶宛的森林沼澤地帶。
(17)還有一條作戰線的規律被許多作者重視,這條規律實際上是空想的,但是用幾何公式來表達,好像是非常可靠的。按照這個規律,必須在設置每一條作戰線的全部國家中將跟這條戰線相等距離上的敵人完全肅清。不然的話,這些敵人就可能威脅到我們的退路。我們可以用下麵的幾個公式表述這個事情:“能夠保障作戰行動安全的唯一行動是將所有敵人趕出一個半圓之外,最中心的目標就是這個半圓的中心,作戰線的長度就是這個半圓的半徑。”
想要證明這條不是很明確的定理,有些人指出,凡是以直徑為對應邊的各個圓周角都是直角,這也是比洛對作戰線所要求的角的度數。當然這也是被認為唯一合理的體係——楔子形戰略布局,根據這一點,一些好事者得出結論,凡是不願意用三角學作戰的人都是無知的人。
雖然在紙麵上看起來這條規律是非常正確的,同時它也受到了熱烈的支持,但是從實際情況上看,卻不斷地被事實所推翻。一個國家的自然環境、山川形勢、軍隊的士氣、領導者的能力和精力、人民的精神,上述種種,不管是用角還是用直徑,抑或是用圓周,都無法對其進行準確估計。誠然,能嚴重威脅退卻部隊的大量敵軍,絕對不允許在退卻線的翼側存在。但是,如果過分重視這條被說得神乎其神的規律,也會導致自己的軍隊在敵國境內寸步難行。除此之外,人們將這一規律拋棄的更重要的原因在於,不管是在近代的戰爭中還是在歐根·薩瓦親王和馬爾波羅的戰爭中,上述戰役無一不證明了這些虛構的數學規律的毫無根據和毫無用處。1800年,當費森、薩爾尼茨和整個蒂羅爾還處於奧地利當局的統治之下時,莫羅將軍就在維也納的城下;當都靈、熱那亞和滕達山口被梅拉斯的軍隊占領,拿破侖當時正在皮亞琴察。最後,我要提出的一個問題是,當歐根·薩瓦親王的軍隊迫使法軍留在明橋河上,也就是距離它的基地僅僅幾公裏遠的地方,然後經過斯特拉德拉和阿斯蒂去援助都靈,這又是形成了一個什麼樣的幾何圖形呢?
在我眼中,上述三個例子足以說明,不管是在像腓特烈和拿破侖這樣的天才麵前還是在像馬塞納、蘇沃洛夫等具備偉大性格的人麵前,所有的幾何圓規都會喪失其光彩。
但是,我希望大家不要認為我這樣說是想對那些精通能教我們一切計算(甚至是天體運動)的科學的軍官們的功績進行貶低。與此相反,我對他們還是懷有深深的敬意的。據我個人的經驗,這裏有充分的理由讓我們認為在繪平麵圖和製圖,同時在構築和攻擊要塞或者營壘上,他們的科學是必須的;除此之外,確實還有一些對實際運用有利的各種計算。不過,這些計算對所有的戰略和打戰術的相關問題幫助很小,原因就在於戰略和打戰術的所有問題,是由靜力學定律促進的精神激動起關鍵作用的。厄克裏德的那些令人尊敬的學生,他們具有極高的指揮軍隊的才能,可是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