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帳。禦前會議即將結束時,成吉思汗要作最後決定,所以皇後孛兒帖和妃嬪們也被請來了。
這種名叫“忽裏台”大會的會議過去是部落決定一件大事時民主公論的場所,如今已經變成了至高無上的成吉思汗的禦前會議,身經百戰而統一了蒙古高原及多半個中國的大汗,已以他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偉勳、無儔無匹的偉大人格力量、及鋼鐵意誌使人們心悅臣服地頂禮膜拜。因此雖說是征求各路將領、宗族首領、近臣諸王的意見,其實是集思廣益豐富和圓滿成吉思汗思索已久的戰略方案,提交大家進一步討論,以使每個人認識到自己和他人的權力、任務和責任。
成吉思汗最後說:“此次西征花剌子模國,遠涉千裏萬裏,前方的任務很重,留下守老營保護後方的任務也同樣艱巨萬分,我決定留鐵木格和侄兒阿勒赤台留守監國,保衛漠北本部,以往遠征都是聖母訶額侖帶領大弟哈赤溫和五弟鐵木格守衛老營,如今聖母已經離去,哈赤溫也不幸病故,重擔就落在你的肩上了。鐵木格你要盡忠職守,我讓皇後和幾位皇妃留下照管金帳,有事多和皇嫂們商量。”
鐵木格領命。
“耶律楚材!”
“臣在!”
“我想帶你同行!我不能沒有你那智慧的腦袋。”
“陛下過獎,耶律楚材當效犬馬之勞。”
成吉思汗接道:“木華黎繼續攻打金國,希望東西兩線能同時奏凱。至於隨行照顧我,隻需忽蘭一人就足夠了,她善騎射,驍勇不讓須眉。”說畢轉臉看了一眼忽蘭,她臉上沒有往常有的那種微笑,隻有一抹淡淡的憂鬱。
成吉思汗就將結束禦前會議了,不料,妃子也遂突然站出來說:“此行西去,高山大川,行曆萬裏,大汗怎麽不想想您年事已高近一個甲子,怎麽還能像青年一樣萬裏遠征呢?四位皇子均已進入盛年,任一人都可以擔起西征重擔······”
耶律楚材覺得也遂妃子說的是實情,但總覺得她心中不無妒意,因為成吉思汗寵幸忽蘭太甚。
“不!不!麵對強敵,不在軍中,決放心不下。年歲雖不饒人,能開弓射虎,還有什麽不能的呢?”
在成吉思汗看來,一生為征服活著,而宰過虎狼,見獅子不宰怎麽能按捺得下英雄之心呢。
他接著說:“就是此行遇上意外,那也是天意,天要亡誰不可抗逆,就是死在了征西途中,也不枉我鐵騎縱橫一世的英名。”說到這裏成吉思汗似乎想起了什麽,對耶律楚材說:“我還有一事懸心,曾聽人說過中土有數位異人,龍虎山的張天使、全真教的邱道長,我希望你能禮請他們來我的金帳。”很顯然也遂妃子的話觸動了他敏感的神經,他聽他的部下說起過,那些世外高人都是仙風道骨,有著非凡的長壽之方。
耶律楚材應道:“臣下立即去辦,不過邱道長在山東崆峒,張天師在江西龍虎山,路途遙遠,加之大凡高人,心性怪僻,很難說一定應允,需要善言之人禮請,所以陛下切不可操之過急。”
“派人、起草詔書,你來辦。”
也遂對於耶律楚材岔出話題甚為不滿,她接著說:“大汗,你常說萬物有生必有滅,大樹千年尚會傾倒,小草一歲也會榮枯,駿馬伴人半生,蚊蚋隻過七日。當你天年所假,星光流逝,千秋萬歲以後,像群鳥般的臣,托誰來管理?嫡出的四位英盓皇子中,應該由何人來當可汗?讓諸子諸弟,以及我們這些軟弱愚昧的女人也知道此事吧!”
耶律楚材聽完也遂妃子這話心中倒覺欽佩了,不能不說也遂目光遠大。如果立儲之事不早解決,那麽成吉思汗此次西征一旦有什麽閃失,那麽蒙古必然內亂,成吉思汗一生心血就會毀於一旦。
成吉思汗也愣住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他對提及自己的身後事到也不介意,說道:“也遂雖是女流,話卻說得很對!不論是誰,弟弟們,兒孫們還是宗親大臣們,怎麽沒有一個向我提起過這事?耶律楚材你這智囊,怎麽也從不向我提議?你們使得我忘記決定應由誰來繼承大業,真不知我何時就會死去······”
耶律楚材噤聲不答。
他知道,這件事不光成吉思汗和他的妃嬪們關心,他的王子也都關心,隻有也速幹的兒子烏魯赤尚未成年,闊列堅被送在外,不知流落何處。
至於元老重臣,及全體蒙古將士也都關心此事。不過這是皇家的內部事務,不好多言。他作為一個做過金國官員的臣子,雖蒙成吉思汗器重,但對於這件事,有一千個膽子也不敢多言,因為將來麵對的不是成吉思汗,而是諸王子和他們各自的軍隊。
成吉思汗道:“也遂說得很對,繼統一事不定,國勢不穩,軍心難安,確已到了必須解決的時候了。等我問過幾位皇子再作定論。”
事情沒有拖延,看來很簡單的問題,其實很尖銳。隻要會議一散就可能生出新的矛盾,雖然有成吉思汗在,諸王不會有決裂的可能,但他連條裂縫也不想讓它產生。成吉思汗暫時中止禦前會議,要大家出帳稍息。隻留下四子。
眾人出得帳來,心卻還在帳中,根據各自對諸王子的認識,認為在諸子當中,成吉思汗最喜愛的是四子拖雷,每次征戰拖雷都是在成吉思汗身邊,指揮中軍。一方麵成吉思汗有替拖雷做後盾的意思,畢竟是小兒子,一方麵成吉思汗在一旁觀察拖雷的用兵方法和作戰能力,給以適當的指導,把他作為青年將領來重點培養。因而年青的拖雷跟隨成吉思汗學得了治軍、治國方麵的許多東西。成了無可爭議的優秀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