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怎麼會讓杜窮躲過了這一刀呢?
因為柳田一刀出刀的角度、距離雖算得極準,但他出刀的刹那間,角度、距離忽起了變化!
柳田一刀的立足之地移動了一尺!
柳田一刀的立足之地,在出刀時竟忽然移了一尺?
是的。
這肯定不是柳田一刀自己移的。
當然不是。
那是誰移的?
誰也沒有移。隻不過,柳田一刀立足之地的這塊“地”本身移了!
立足之地怎麼會移呢?
地的確是不會移的。奈何柳田一刀不是站在地上,而是站在車頂上。地雖不移,奈何車忽移了,平平移了一尺!他要這一刀不砍空也奈何不得了!
車怎會忽平平移了一尺呢?
因為有十六個無聲無息、甚或他們的隱身術也到無色無形的幽冥教夜叉鬼,以一流的輕功與力能扛鼎的巨力,一起動手,把車悄悄而平穩如故地舉起移了一尺!
好一個“奈何劍!”
“奈何劍王”杜窮如不是一個經常給對手製造些“奈何”的人,他怎會成為“枉死城主”?
看來,一個手下有三百三十三個力能扛鼎、輕功一流、捷疾如風、攝地飛行的夜叉鬼的劍客,即使劍術平常些,也可做出些劍取一流高手的奇跡來了!
當然當然,你總算開竅了!你想既然劍術平常者都可如此,何況杜窮的“奈何劍”千奇百變,劍術奇高,確然有神出鬼沒、讓人徒歎奈何之能呢?
十四
柳田一刀從屋脊上倒下去,聶當劍眉一挑,便要跳過去再補一箭。
聶當剛要動,卻聽杜窮陰側惻地發話了:
“叕老弟信不過我窮鬼的‘竹葉青’還‘親’不死他?要不要我也給你來一下?”
聶當臉頓一陰,不再說話。
這時,那中間的女人放下了笛子,淡淡道:
“杜先生、聶公子別爭了。娘娘有令,得手後不可久留,速速趕寶車回府!”
此言一出,兩人如奉綸音,齊道:“是!小人遵令!”
片刻之後,一輛髹漆華麗的轎車由八匹天下無雙的名駒寶馬拉著,在夜幕中向西狂奔!
轎車四周有一排綠燈籠相護,綠燈籠也快如流星趕月。
車馳的方向正是民間盛傳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薩道場的青陽九華山。
十五
黑。
黑色。
黑黑的洞。黑黑的石頭。黑黑的門。黑黑的案幾。黑黑的帷幕。黑黑的香煙。
黑暗中一個披黑色袍子、以黑布罩罩住頭臉的女人忽仰天狂笑:
“好!這一局棋我贏了!”
“有了妙偷伊豆豆與她姐姐蘇我赤櫻,我不怕刀帝穀主方生死不動心!”
“隻要方生死一動心,破了戒,我就能叫令狐西笑與方生死一決生死!”
“哼,刀帝啊刀帝!刀帝穀主啊刀帝穀主!我要叫你們看看,什麼是天下最厲害的刀?”
“哈哈哈哈!方生死、令狐西笑,你們如都死了,我一定好好待你們都寵愛不已的白玉姬的!”
“哈哈哈哈”······
死局開局
霧氣隱退,月明星稀。
九華山下,一座山崗前,一間草廬。
一道人影急射而至。
人影停在草廬前,環顧四周,傾聽動靜。
然後,人影把身上背的一條黑色的人影輕放在地上。
這時,草廬的門開了,一人施施然而出,開言道:
“卓兄,你來遲了!”
說話人赫然是被囚禁在千裏外,蘇我春山山洞裏的“快刀”小楊。
來人正是神偷卓飛飛。
卓飛飛道:“我從虎婆鎮趕到龍門客棧,又背了這該殺的倭寇來。要不是這倭寇身材奇重,我本是可以如約來的。下麵怎麼辦?”
“救他,我知道你一定盜來了‘天誅六友’中‘長耳公’呂風波專門解幽冥教‘奈何劍王’杜窮的‘青竹蛇劍’之毒的解藥。”
“救他?我辛辛苦苦盜來藥,救一個倭寇?他不是你小楊的生死大敵麼?”
“世事如棋,一切都會變的。既然滄海變成桑田,王侯將相的子女會變成拾荒的婆子、要飯的花子及靠倚門賣笑為生的‘長三’,還有什麼不可變的呢?”
“敵人,某種意義上就是朋友。”
“而朋友,可能是你一生中最危險的敵人。”
“敵人與朋友,是會因時因地因事而改變立場,互為轉化的。”
“世事如棋。我,是蘇我先生手中的一顆奇子,預先布在了九華山,是專門用在今天來對付幽冥教的。”
“而柳田一刀,則是我的一枚奇子,我要讓他一生對付幽冥教!”
“我要讓‘鬼後’薩紅袖和幽冥教乃至天下黑道與邪魔中人都明白,誰敢打妙偷伊豆豆與蘇我赤櫻的主意,誰就得罪了我小楊!我小楊隻要活著,就不會讓他好過的。”
卓飛飛聽了,馬上跳過來,摸了一下楊青兒額角。
“你幹什麼?”
“我摸摸你是否戀我師妹熱過了頭?”
“什麼,你竟以為我會愛上偷女?笑話,真是笑話!”
“你不愛伊豆豆?那一定喜歡上了她姐姐蘇我赤櫻了。的確,蘇我赤櫻,櫻子小姐比伊豆豆要溫柔、嫻美得多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既然不怕被日本第一刀客砍頭,我卓飛飛自然要祝賀楊兄一番了!”
楊青兒歎息:“卓兄啊卓兄,你太迂太笨太蠢!為什麼一定要我愛上一個女人才可以為這女人做件把好事呢?我就不能不帶任何意圖為我喜歡的女人盡一份心意呢?”
“你既然承認喜歡女人,為什麼不敢愛一個女人呢?你既然愛一個女人,還不會為娶她而與情敵決鬥嗎?”卓飛飛搖頭,“想不到‘快刀’小楊在這件事上,竟會如此沒有大丈夫氣慨!”
“卓兄你在這事上簡直錯得不可救藥!”
“我錯得不可救藥?”
“當然。”
“那倒要敬請楊兄賜教了。”
“難得你如此謙遜,我明知你是‘朽木不可雕也,豎子不可教也’,看在多年朋友份上,也隻好勉強為之了。”
“楊兄好說好說。但願你言之有理、自圓其說,否則我被你這一頓‘臭’,一定會加倍還報的。”
“你不會有機會的。你給我豎著耳朵聽好!”
“我聽著呢!”
“你要知道,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孩與愛一個女孩是有區別的。喜歡一個女孩,也許僅僅喜歡一個女孩的某個方麵,不一定這女孩的一切都喜歡;而愛一個女孩,你是喜歡她的一切,並為這女孩犧牲一切。你可以喜歡無數個女孩,但愛女孩隻能愛一個!為什麼隻愛一個呢?因為愛是一場糊裏糊塗心頭一熱押的注,也許會很幸福,也許會很痛苦。就像押的注,注越大,固然贏錢的數目也大,但―旦輸了,也輸得越慘!而一個男人在賭場上或許可以輸上十次八次,還有翻本的機會,在情場上則經不起輸一次,因為隻要輸一次,也許就能把一個男人一生的幸福、快樂、自信、理想、榮譽給輸得精光的,這一輩子再也翻不了身!世上有許多男人就是這樣帶著隱痛,低頭徘徊月下,駝背走在街上,一輩子再也振作不起來,挺不起腰來的。世上有許多男人就是這樣變成一輩子難見幾次開顏一笑的棺材板臉孔,或者變成一個醉生夢死之徒、浪跡天涯的浪子、賭徒、強盜、小偷的······”
“好啊!你拐著彎罵我!”卓飛飛高聲叫道。
“不!”楊青兒低沉下去,臉變得陰了下來:
“我在說我自己。”
他長長歎一口氣,語聲竟有些咽噎與顫抖:“我愛過,也失敗過。這些年來我連自己也不知究竟是歡樂多於痛苦?還是悲傷多於快活!”
“我現在不敢、不想再愛了!遇上喜歡的女孩隻想做件把令喜歡的女孩能幸福的事兒,不圖回報,過後就算。如果一定要說愛,這也算一種愛吧。但這愛是與婚姻無關的,也與常人的那種皮膚濫淫、卿卿我我無關的。”
“真正愛花的人是不折花的。真正愛一個人,是充分尊重這個人的自身的選擇的,隻要這個人自己感到幸福,愛這個人的人也就感到幸福了。至於婚姻和掛在嘴上寫在紙上的所謂愛,實在是濫了、俗了······”
楊青兒說至後來,忽又喟然一聲長歎,無語望著月光來。
月光照著他白衣如雪。
月光,竟照著他眼角似有淚星在閃耀。
卓飛飛頓時呆了。
他想不到這平時嘻嘻哈哈、一切都滿不在乎的“快刀浪子”,竟多情如此、深情如斯!
他一激動,不由撲上去一把抱住月光下臉白如玉、劍眉英俊的小楊:
“小楊,我如是女孩,一定非你莫嫁!”
小楊忽腳一勾,把卓飛飛勾倒在地!
小楊一把按住卓飛飛,一手拔出了他的小刀!
“小楊······”卓飛飛想叫喊:便是我說錯了話,也千萬別動刀啊!
但他的話已說不出來
他被小楊隨手點封了啞穴、昏睡穴、麻穴!
卓飛飛隻聽小楊手握利刀,目光炯炯地打量周圍,輕聲道:
“有警!棋局,現在正式開始了!我們得小心些,要知道幽冥教除了‘鬼帝’‘鬼後’和四大幽冥使者外,還有十殿閻羅,也就是當年幽冥教的十大長老!應付不好,我們可能就應了一句古話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