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誰是刀帝(2 / 3)

“但願它不影響你明天的決鬥!”

櫻子用整隻手掌重重地按了一下那道劍疤,手指依依不舍地滑過了整道劍疤,人站了起來。

她走到楊青兒麵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打擾你了!真不好意思······

“楊君,祝你獲勝!”

蘇我赤櫻剛走片刻,伊豆豆閃了進來。

“櫻子來過?”伊豆豆的目光盯著楊青兒係衣帶的手。

“是······”

楊青兒回答未畢,伊豆豆一個耳光抽在楊青兒臉上,撲過來抓住了楊青兒衣領:

“你這禽獸,你不能這樣對姐姐!

“我為了你,特地與吳姑娘去廟裏燒香祈禱許願,一許完願,便跑來見你,但你竟做出這等事······”

“唰”伊豆豆手腕一翻,多了一把精光閃閃的小刀。

“這是你的刀,我要用它殺你!”

伊豆豆向楊青兒捅去。

“看著我的眼睛!”

楊青兒握住伊豆豆持刀的手。

“如果你認為我做了對你姐非份的事,你就出刀吧!”

楊青兒說完,鬆開了伊豆豆的手。

伊豆豆望著楊青兒的眼睛

眼睛裏是坦蕩的襟懷、平靜的心靈、安寧的良知。

做過虧心事的目光不是這樣的。

伊豆豆丟了刀,一下子撲在楊青兒懷裏。

她緊緊地抓著楊青兒的肩頭,哭了。

九月初九。

秘魔岩頭。

刀帝令狐西笑與刀帝穀主方生死比刀決鬥。

現在,證果寺裏,秘魔岩下,一定比肩接踵,擠滿了一睹盛況的武林人了吧?

楊青兒看著頭上戴著白帶子,一副日本武士打扮的“天外飛月”姚悲從樹林裏出來,頓明白姚悲要選擇在這秘密所在決鬥的用意

作為日本第一刀客,他將使出他的日本刀法。

他不想江湖上、武林裏知道他就是井原西鶴。

如果姚悲敗了,將退回日本國去。

死了呢,將一了百了了!

而姚悲顯然準備的是勝。

他勝,他才能在中國再呆下去。

他要在中國再呆下去,所以才選擇了這秘密地方決戰!

是什麼,使姚悲如此自信?

楊青兒看著姚悲一步步走來,不由目光盯在他腰裏。

姚悲腰帶上插著兩把倭刀。

還有一隻鼓囊囊的革囊。

裏邊盛的是兵器?暗器?火藥?毒物?

楊青兒神色凝重。

不知怎地,他忽想起了秘魔岩頭那邊的情景。

他覺得自己,就像秘魔岩上的方生死。

方生死為了阻止倭寇利用“秀女”進宮行刺皇帝而戰。

他則為了把這日本第一刀客趕回日本國而戰。

方生死與令狐西笑之戰,還為了刀帝的稱號,為了白玉姬,為了一個男人的愛與尊嚴。

他與姚悲不,現在該叫井原西鶴,與井原西鶴這一戰,也關連著一個女子。

蘇我赤櫻!

楊青兒在心裏似乎覺得,蘇我赤櫻,櫻子,才是他與這日本刀客一戰的真正原因。

難道我心中更愛的是櫻子?

楊青兒心中忽滾過這一句火燙的語言!

他忽感覺到,在背上,在那一道劍傷上,有一隻溫柔的小手在輕撫······

“出刀!”井原西鶴似看出了楊青兒眼中所蘊含的情意。

他怒喝一聲,拔出了刀!

他以刀,斬斷楊青兒對櫻子的思念。

他一刀,向楊青兒劈去。

“稟魏公公:胡宗憲獻的‘秀女’已在來的路上。”

“好,我倒要看看,是怎樣的一個雌兒,竟要取老夫性命。護衛都布置好了麼?”

“都布置好了,隻待公公一聲令下,天羅地網同起,弓弩手齊發,鉤鐮槍隊、劍手隊、暗器隊、火器隊四隊齊攻,包教她屍骨無存!”

“不!老夫要抓活的。看這大膽女子有什麼背景、同黨,可與朝中何牽連?”

“是。”

“外麵的情形如何?”

“刀帝令狐西笑與刀帝穀主方生死已在秘魔岩展開了比刀決戰。”

“首善之府,天子腳下,武林械鬥,成何體統?知會廠、衛,待他們決出結果後,即行圍困所有觀鬥者,如有高手,給網羅過來,不服的,格殺勿論!”

“還有,那令狐什麼的,也給整個罪名治一治,革除他的軍職。”

“是!”

“還有,還有那個告密的叫什麼月亮的?他在哪裏?”

“刀帝門下的徒弟姚悲,名與‘天外飛月’,現在與一個江湖刀客叫小楊的約了一個地方鬥刀。”

“這人,東廠的人查過,可能是倭寇,涉及刺殺皇上陰謀。這人或者殺掉,或者逐出。”魏忠賢目光格外精明,“我魏某忠心耿耿,不許任何人傷害到皇上。”

“皇上如沒有啦,誰給老夫富貴?倭寇在海邊鬧鬧,沒事,正好替我把戚繼光、俞大猷他們對付住。但鬧到京裏來,不好。凡倭寇進京肇事的,格殺勿論。”

“是!”

楊青兒一刀削斷了井原西鶴的倭刀,退了兩步。

楊青兒手裏握的,是柄寬寬的、銀光閃爍的長刀。

“這是什麼寶刀?”井原西鶴喝道。

他棄斷刀,拔出第二把倭刀。

“這柄刀是一個叫韋鞬的前輩給我的,叫‘顛倒東西南北’,又叫‘醉牽引’。”

楊青兒道。

“韋鞬······?”井原西鶴搖了一下頭,“沒聽說過。”

“中國武林,臥龍藏虎,你沒聽說過的多呢!”

楊青兒把刀一振,指向井原西鶴:

“井原西鶴,認輸吧!”

井原西鶴仰天狂笑。

井原西鶴拔出第二柄倭刀,把古色古香的刀鞘一扔,一揮刀,刀帶出一股逼人的寒氣

“你有寶刀,我也有。”

“我此刀叫‘無名’。”

“聽說過日本名刀‘虎徹’‘繁慶’麼?”

“此刀比‘虎徹’‘繁慶’更好,是刀聖武宮親製的寶刀。”

“‘神人無功,聖人無名’。這刀一定是極鋒利、極堅韌的無上極品。”楊青兒道。

“是的,正是刀的極品,我將用它施展刀帝令狐西笑的那一刀‘天絕’。”

“不過,我又加了兩變,使這一刀有了二十一變。”

“二十一變?”楊青兒驚問。

“最後兩變是:龜井的驢子吃了阪田的麥子。鶴唳。”

龜井的驢子吃了阪田的麥子。

鶴唳。

這是兩招怎樣的刀招?

“還有。兵不厭詐。我雖答應你比刀,但我還是出賣了櫻子、伊豆豆。她們今天將被魏忠賢召見。”

“櫻子、伊豆豆一定不會放過這接近魏忠賢的機會,一定會刺殺魏忠賢。而魏忠賢一定布好了天羅地網,等她們主動跳下去······”

“卑鄙!”楊青兒一刀揮出,“我要殺了你這卑鄙小人!”

“哈哈,你動怒了!著急了!”井原西鶴得意地笑了:“一個真正的武士,是無情的。你有了情,關心則亂!”

“這就是你刀與人性的弱點!”

“你死定了!”

井原西鶴說完,一躍而起。

他一躍十一丈之高!

他人在空中,一揮倭刀,劈出了刀帝“天笑刀”中的“天絕”一刀。

這一刀之威,已在當日刀帝令狐西笑的那一刀之上!

因為這一刀的二十一個變化包孕著七個字:

變幻的幻!

陰詭的詭!

冷厲的厲!

毒狠的狠!

一心必殺的殺!

地滅天絕的絕!

無情無義無信無譽無悲無歡無生無命的無!

這一刀劈出,已殺絕了一切生機!

韋鞬、水明月雙雙飛起!

他們那魚躍鳶飛的身姿優美之極!

他們各自亮起了一道瑰麗無方的刀光!

刀光像虹。

像夢。

刀光落下,劃過。

劃過令狐西笑與方生死兩刀交格的刀身。

令狐西笑獰厲地發一聲厲嘯,雙目精光電射,劈出了一掌掌刀!

一掌聚他所有怨氣、戾氣、怒氣、真氣與毒、恨、悲、憤的掌刀!

這一掌刀已運起了他的“天魔解體大法”,祭起了他自身的風、火、雷、山四大天神地魔之力和薩紅袖轉度他的“幽冥轉陽真力”!

與此同時,刀帝穀主方生死見陡有人從空而降,出刀斷刀,也不由自主地揮出了一掌掌刀!

他的掌刀如天月乍現,驚鴻掠水。

又宛若飛龍在天、春虎嘯月。

卻又似花綻枝頭,燕剪翠柳。

但更像的,是廟堂森森,大臣徐進,懷抱玉笏,忠心剖膽!

方生死這一掌刀使出,在眾人眼中看來,如王右軍在搦管作書,如李太白在對月吟詩,如桑亭翁在執壺品茗,妙不可言!

但韋鞬與水明月兩人相視一笑,各揮出了一掌掌刀。

那一掌掌刀像切菜、裁衣、剪布、割發、剖魚、切煙一樣自自然然。

但像春夏秋冬四季的輪回、新歲之來舊年之去的歲月更替一樣不可阻擋違逆。

這一掌刀更像是天神、帝君君臨天下,以雷電、法律、征伐、地震海嘯向世人的示警、揚威,和對奸軌之徒的正法!

兩人的這一刀一出,人們頓感到:

這、才、是、無、敵、的、一、刀!

這是南燕北飛、西水東流。

這是冬寒夏熱、春暖秋涼。

這是剔骨分肉、整甲修鬢。

這是生老病死、娶嫁婚喪。

這一掌刀無所不包。

這一掌刀是天,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