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是誰？
十一
如果說黑麵阿華是武林行家，那他的師叔夫婦更是行家中的行家。
那一對夫婦在不過片刻之間，就製住了莫英雄和他手下的八個太保。
如果莫英雄與他手下夥計都是平常人那也罷。
但孟三更知道他們不是。
在十年前，說起“蛇心笑彌陀”鄒林和他的部下“三十六僧”，那都是令江湖中人刮目相看的武林硬手。
尤其“僧頭”“蛇心笑彌陀”鄒林的一對戒刀，曾斷送過“飛天蜈蚣”衛道人、“龍王觀”觀主飛鈸仙等十幾個武林成名人物的性命。
鄒林投靠徽王汪直，被委派到這裏開酒樓，作為倭寇江南十三樁的暗樁，以取居中策應，傳遞情報，來往人員打尖之用。盡管這些年來風雲變幻，殺伐軍戰頻繁，但鄒林這“英雄樓”從未出過紕錯。由此可見鄒林與他手下人為人精明能幹、機警多變之一斑。
製住莫英雄“僧頭”“蛇心笑彌陀”鄒林他們的那對夫婦，其貌不揚：
男的身材高大些，淡金的臉皮，粗眉大眼，看上去有幾分膂力。
女的臉皮糙黑，鬆鬆地挽一個髻，長了一雙略嫌細長的眼睛，荊釵布裙，正是平民服飾。
這兩人走在人群中，是誰也不會多在意一眼的。
他們實在是平凡之極。
不平凡的是他們的武功。
他們施展身手製住莫英雄和八個小太保不過一瞬之間，孟三更竟沒能看清他們的出手。
想不到今天來的酒客中竟臥龍藏虎，來了如此高明的人物！
有這樣的人物在場，我孟三更哪能討得了好去？
說不定，這條命也得留在這裏了！
孟三更想到這裏，隻覺心裏發苦得直吐苦水。
十二
“謝前輩援手。”
楊青兒向阿華的師叔夫婦行禮。
那阿華的師叔一擺手，大笑道：
“不要謝我。愚夫婦走遍天涯海角，為的是尋訪這位‘莫英雄’和他一幹夥計，把他們帶到雁鳴峰去。”
“雁鳴峰?”
“是的。雁鳴峰。雁鳴山的山主‘白頭雁’龍一遊是我多年至交，卻被這‘莫英雄’和他手下以卑鄙手段害死，搶走了龍一遊的鎮山之寶‘溫涼傘’。”
“據說龍一遊是龍遊門的長老，精於龍遊七十二掌。他的‘溫涼傘’乃是從西域傳來的異寶，撐開後冬溫夏涼，可真有其事?”
“江湖中人都說‘快刀’小楊經多識廣，果然不假。”
“但據我所知，害死龍一遊的人是‘鐵心笑彌陀’鄒林和他手下的‘三十六僧’。”
“你不看這個‘莫英雄’笑得胖乎乎的、慈眉善目得像個彌陀?”
“我明白了。”楊青兒目光明如秋水，“一定是鄒林自知殺了龍一遊，激了武林公憤，難逃俠義道的懲罰，才投奔倭寇做事的。”
“你明白，我倒不明白了。”
這回說話的是阿華師叔的妻子。
“前輩何事不明？”楊青兒問。
“據傳聞，‘快刀’小楊是一個機警又聰明的青年刀客，一手快刀名揚天下。但我看到的你，不但中了毒，內力全無，連刀也弄丟了。這實在不像是機警過人的小楊。”
“傳言難免不實，其實我是一個大笨伯而已。單就這一位姑娘便讓在下生不得、死不得了！”
“這位伊家小妹妹如何讓你中毒失了武功，我雖沒看到，但她在被強敵所擄的情況下以‘空空門’的小巧手法‘十七字訣’將毒施在‘瞽目神劍’孟三更身上，正好被我落了眼：固然是高明、巧妙得很。其他不說，光這份臨危不亂、急中生智的沉著，放眼天下又有幾人？何況這小妹妹長得人美如花，不由人不迷倒。”
“男人的心一迷亂，女人得手的機會就來了。”
這是那個阿華師叔妻子的話。
這婦人長得容貌平平，說起話來聲音卻很悅耳動聽，識見也自是不凡。
但她這一說，有三個人都叫了起來。
先是伊豆豆紅著臉分辯道：“前輩切莫······瞎說。晚輩不過是乘人不備才得手的。這人，”她一指楊青兒，“為了把我趕出金車，竟把西域的金冠王也搬來，演一出全武行的戲唬晚輩，末了還裝糊塗。晚輩氣不過，便乘他不備之中給他弄點苦頭吃吃······並非是他迷······”
楊青兒也正色道：“正是，正是。晚輩雖不敢自命正人君子，坐懷不亂，但若不是歡場之中，也不敢逢場作戲。更不敢見色迷亂，既誤正事，又壞了自己與別人的名頭。”
他這一辯白，伊豆豆在旁，似笑非笑道：“原來我們楊大俠是要到了歡場上，才目迷心亂了······”
這時卻聽“瞽目神劍”孟三更眼聲叫道：
“死丫頭，果然是你弄鬼！你雖有運氣解穴的本事，又會下毒，但得罪了麻將軍和徽王，你一樣還是死路一條！識相的，快把解藥給我!”
伊豆豆聽了後，莞爾道：
“你抬舉我了！我隻會幾下小巧身法與輕功，這運氣解穴我可不會。是那位前輩暗地以一把豆子打出，才解了我被封的穴道。不過你的話提醒了我，是該給解藥了。”她手一翻，亮出一個羊脂玉的白玉小瓶，倒出三顆明豔的綠、紅、金三色藥丹：“這就是解‘截脈封氣’‘散仙丸’的解藥：以連珠弩、回龍鞭與返魂草研製的‘聚神丹’。”
孟三更一見藥丹，叫道：“快拿來!”看他的神態，恨不得馬上作勢搶出。
“給你嗎?下輩子吧!”
伊豆豆把這三顆在孟三更眼中珍貴無比的藥誇張地向前一送，冷笑道。
隨後她把藥遞給了楊青兒。
楊青兒疑惑地看著她。
她看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