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悄無聲息地掩到金庫旁,那金庫建得極其牢固。樊噲仔細觀察一番後,說道:“有了。”順著房柱爬到回廊的飛簷上,又從簷頂躍到金庫屋頂。而後伸出錫杖,低聲道:“小猿、月夜,照我剛才的法子爬到回廊的飛簷上,再抓著錫杖爬過來。”小猿與月夜終究是盜賊出身,身手敏捷,輕而易舉地爬到廊簷上,抓住錫杖,又爬到了金庫屋頂上。

樊噲將屋瓦掀掉四、五塊,露出屋頂鋪的薄木板,輕輕翻開薄木板,提起小猿、月夜,扔進金庫裏,道:“你們去取金子,麻利點。”此時夜闌更深,哪怕隻是極微弱的聲響,也能引起警覺。幸好金庫距離主屋有一段距離,樊噲的話語聲、二盜的落地聲,都未驚動宅中諸人。樊噲摸出打火石,點燃火繩,扔給二盜。二盜靠火繩照明,下到金庫最底層,四周繞行查看一圈,但見屋中盡是裝滿金銀的箱子,看來這金庫還不小。二盜各挑了一個金箱,扛著登上台階,回到金庫頂層,卻沒辦法把金箱弄到屋頂上去。

樊噲探頭道:“屋裏找找,看可有繩索?”二盜回身尋找,果然見地上放著一圈麻繩。樊噲道:“把麻繩綁在身上,先上來一個。”月夜去底層搬來梯子,小猿將繩索綁到身上,攀著梯子向上爬,卻仍然夠不著屋頂。正沒法子時,樊噲伸出錫杖挑住小猿衣領,把他提出金庫。接著,樊噲又命尚在屋中的月夜把金箱捆好,錫杖一挑,如提桶打水,把兩隻金箱全挑上屋頂。隨後月夜也出了金庫。

三人開箱一看,金光耀目,估摸著能有兩千兩黃金。急忙又將金箱吊到地上,村雲在底下接應著。樊噲用繩索將小猿、月夜送到地麵,自己飛身一躍,也安全落地。四人扛著金箱,從原路退回,再由石洞鑽出豪宅,俱都毫發無損。村雲對樊噲道:“觀兄弟行事,甚是老練,還真不像新手。哈哈。”樊噲不理他,開箱取出黃金,道:“那次俺落難時,你給了俺幾個飯團救命,又分俺一百兩黃金。今日連本帶利,還你千兩黃金。小猿、月夜,你們拿五百兩,俺自拿五百兩。”村雲見樊噲豪爽大方,心悅誠服。

等到出了城,已是清晨。樊噲道:“咱們一起在道上走,太惹人注意了。小猿、月夜,你們去江戶吧。村雲兄,你打算去哪兒?”村雲道:“津輕一帶尚未遊覽過,咱們一起去逛逛?”樊噲笑道:“俺正想去那裏呢!”

四人找了一家酒館,把酒餞行。喝夠多時,樊噲醉意漸濃,說道:“常聞唐人臨別之際,都要折楊柳枝相送。今日俺也折些楊柳枝送你們。”言罷出店,走到河岸邊,“喝”一聲,將一棵老柳樹連根拔起,瞧了瞧,搖頭道:“這柳樹也沒什麼稀罕,不知送來作甚?”隨手將柳樹扔在岸邊。酒館老板見了,驚訝得合不攏嘴。

酒足飯飽後,四人相互道別,小猿、月夜踏上往江戶的路途。村雲向樊噲道:“兄弟分我黃金千兩,實在受之有愧。不如你再拿五百兩去吧。”樊噲擺手拒絕道:“俺雲遊四方,帶那麼多黃金實是累贅。日後饑時便去搶,無錢使時便去盜,豈不更加方便?”村雲見如此說,也不再讓。二人各自收拾好黃金,藏進包裹裏,向津輕出發。

行出一段路,漸漸地紅日西沉,已是黃昏,卻不見有地方可供投宿。舉目四望,唯有前方山丘上,建著一間破舊的小寺院,二人快步上前,敲門借宿。一個瘦弱的少年僧人開門問明來意,回道:“請二位施主見諒,敝寺已留宿了一位客人,再無食物可供充饑。前方二十町遠,有個大驛站,二位可在那兒歇宿。”樊噲道:“食物無所謂,隻求今晚能在寺中住宿,免得天黑迷了路。望能成全。”說著推開僧人,硬闖入寺內。正好有一小廝也從寺外回來,將肩上的米袋一放,道:“米買來啦。”樊噲、村雲大喜,道:“既然有米,咱們願以高價購買。”說著取出一枚金幣。僧人忙道:“不可。米是先前投宿的客人買的,出高價也不能賣。二位還是去驛站買吧。”手指小廝道:“他就是那位客人的侍從。”樊噲與村雲不好再說,自去房中歇息。

“咳咳咳”,一陣咳嗽聲從屏風後傳來。樊噲拉開屏風一看,屋後還住著一位五十多歲的武士。武士笑道:“兩位朋友,可否賞臉過來一敘?今晚咱們好好聊聊。那僧人是我外甥,一向身體羸弱,買米煮飯等雜事都由我那侍從操辦。二位若不嫌棄,可與在下共食,就不必另行買米了。”樊噲、村雲腹中正饑,聞言甚喜,一麵點煙喝水,一麵與武士閑聊起來。

武士上下打量著樊噲、村雲,說道:“這位大師身形高大、目光炯炯有神,一望可知武勇過人;而這位兄台相貌也是不凡,不知做何營生,額頭上竟有兩塊刀疤?看二位裝扮,不像是在外奔波的商賈,卻肯為一點米,而出一枚金幣的高價。嘿嘿,二位若非行俠仗義的豪傑,便是剪徑搶劫的盜匪。我說的對不對?”村雲哈哈大笑,道:“既已識破,不怕說與你知。我等正是強盜,昨晚幹了一票大買賣,得了不少黃金,就在這包裹裏。如今正想著如何花銷掉,免得帶在身上累贅。”武士道:“方才觀你二人形貌,我便略有覺察了。爾等視人命如草芥,肆行殺戮、劫掠財貨,幹盡壞事。如此殘暴凶狠,若是生逢亂世,倒可趁時而起、呼嘯山林,憑借勇力爭奪天下。”樊噲道:“吾等雖寄身草莽,卻也知惜身保命。所謂千金易得,一命難求。閣下若有益壽延年之法,望能賜教一二。”武士仰天大笑,挖苦道:“爾等隻知自家性命重要,是否想過被爾等傷害之人的性命?遭劫掠者對盜匪無不切齒痛恨,官府為緝拿爾等,更是不遺餘力。血債累累者,安敢奢求百年之壽?為盜者若不早日回頭,歸為良民,大多難逃罪責,壯年橫死。爾等以為自己能逃過大限麼?你二人雖不失為亂世英雄,然方今天下承平,法度森嚴,終有一天會將爾等捕獲正法。老朽絕非妄言,勸二位還是即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樊噲聽完武士的長篇大論,不由心頭怒起,不服道:“俺力大無窮,迄今未逢敵手。多少官府差役,都不是俺對手。隻要力氣在,不愁逃不脫追捕。”村雲也嘲笑道:“看你活了一把年紀,就該好好地拜佛誦經,求個善終。這座廟既是你外甥主持,你也能沾些‘一人得道,九族升天’的光,還是莫理閑事,老老實實等著去極樂世界為妙。”

武士道:“吾雖年過半百,終歸是個武士。一生竭力忠君,為主分憂。浮雲生死,長壽短命俱是天意。倒是爾等為了苟延殘喘,每日裏狼奔豕突,有何樂可言?”

樊噲道:“多說無益。且看你一片忠心,如何為主分憂?”迎麵一拳,向武士擊去。誰知還未打到,武士身形一閃,已將樊噲掀翻在地。樊噲爬起身,道:“好家夥。再吃俺一腳。”一記飛踢。孰料又被武士打橫裏拽住,重重一摔,摔得皮開肉綻,跌倒在地,爬不起來。

村雲大怒,揮舞錫杖照武士麵門打去。武士一伸手,拿住村雲右手,冷笑道:“你額頭上的刀疤竟有兩塊,可見平日學藝不精,是個專門挨打的無用之輩。你且用力,瞧瞧能否掙脫?嘿嘿,官府中像我這樣武藝高強的,所在多有。捕拿爾等盜匪易如反掌。”手上加力,將村雲一把掀翻。村雲右手脫臼,劇痛難當,也無力還擊了。

樊噲躺在地上,呻吟道:“老家夥,你把俺弄骨折了麼?怎麼這麼痛啊!”他雖怒氣衝天,卻無力再戰,隻能幹吼連連。武士笑道:“晚飯已熟,請二位起身吃飯。”拉起樊噲,扶他在飯桌旁坐好。村雲嘀咕道:“我手臂脫臼,沒法拿飯碗。”武士回身拽起他的胳膊,一拉一揉,村雲隻覺猛地一痛,胳膊已被接了回去。

小廝和住持各盛一碗米飯,放到樊噲、村雲麵前,譏道:“就當此刻是在坐牢,吃吧。”樊噲、村雲怒火難消,越想越覺得窩囊,氣鼓鼓地吃不下飯。

當晚就寢,一夜無話。次日起身,武士拿來兩塊藥膏,道:“貼到受傷處,療效甚好。”樊噲、村雲依言貼了,道了聲謝,氣也消了。

武士吃完早飯,打算出門一趟。動身前,他對樊噲、村雲道:“爾等莫欺那住持麵黃肌瘦,好像有病在身似的。其實他也是武士後裔,身懷絕藝而不顯露。爾等養好傷,給住持賠個不是,盡快離開這座小廟吧!”那住持出屋為武士送行,道:“他二人已是籠中之鳥,折騰不起來了。貧僧雖病弱,但他二人若有風吹草動,定然叫他們再傷筋動骨一次。您就放心吧!”樊噲、村雲聽了,仔細打量那住持,見他英氣迫人,舉手投足間,果然殊非凡人。

到得晌午時分,住持端來兩碗稀粥,二人取出一枚金幣,遞給住持,道:“權當昨晚的宿錢與飯錢。”住持搖頭道:“此乃不義之財,貧僧絕不收納。”言罷望也不望金幣一眼,自去灶上加柴燒水。樊噲、村雲瞧著他不屑一顧的神情,心中慚愧,草草收拾了一下,隨即不辭而別。

路途中,村雲道:“自離船登岸迄今,我一直心神不寧,所以打算回家鄉信濃調養調養。因往年曾在江戶做過相撲手,恐怕被人認出,風險不小。咱們就在這兒分手吧!”樊噲與他相處日久,頗有幾分不舍,心中悵然若失,道:“俺孤身去奧羽,也沒甚意思,幹脆去江戶遊玩吧。反正小猿、月夜已先去那兒了。”兩人約好再聚的日子,各奔前程。

樊噲到達江戶,並不去那熙熙攘攘的繁華處,而是專揀清幽僻靜處賞玩。一日小雨淅瀝,樊噲興之所至,來到淺草寺遊覽。孰料即便是風雨天,寺內仍然香客眾多,比肩繼踵。樊噲戴著鬥笠,遮住麵孔,在一家小酒館裏喝了幾杯,進了神鳴門【17】。

神鳴門裏鬧哄哄地,一群人圍攏在一起喊道:“抓盜賊啊!”樊噲暗叫不妙,心道難不成是小猿、月夜被困住了?擠入人叢一看,果然是他們。隻見他們滿手是血,各持大刀,相互毆鬥。五六名武士圍在旁邊,身上都受了傷。還有一大幫城中的商賈民眾,舞棍揮棒,前來協助抓賊。

樊噲心下大奇,心想他們倆怎麼自相殘殺起來了?決定先替他們解了圍再說。遂推開眾人,佯裝不認識二人,高聲問道:“發生啥事啦?”有人回道:“那兩人是盜賊,喝得醉醺醺地,竟膽大包天,去偷武士們的荷包,結果被發現了,大家要捉他二人去官府問罪。押解到半路時,兩人打算逃跑,結果沒跑成,不知為什麼又互相拿刀廝殺起來。”

樊噲聽畢,踏前一步,道:“爭來吵去,何時了結?讓俺來調解吧!”小猿、月夜見大哥到了,心中有底,罷手停鬥,站到樹下看樊噲如何解圍。那幾個武士卻不肯聽樊噲的,齊聲嚷道:“這兩個賊人砍傷了我等,豈能就此饒過他們?定要斬下他們的頭顱,提去見主人,方才罷休。你這禿驢,難道是嫌命長,敢來多管閑事?”樊噲道:“他們的腦袋本不關俺事,但他們欠了俺錢未還,若沒了腦袋,俺找誰討錢去?各位被盜賊砍傷,已是不幸。若再不聽我勸,恐怕更要……”那些武士怒道:“更要怎樣?”樊噲道:“更要倒大黴!”話音剛落,立時揮起錫杖,頃刻間打翻兩三個武士。

圍觀的人群“哄”一聲炸了窩,有人喊道:“不得了,強盜頭子來啦。”又有人喊道:“大夥一起上,打死他。”眾人揮舞棍棒,要一擁而上。樊噲大聲道:“諸位請看清楚,俺不是什麼強盜頭子,俺是個修行的出家人。出家人慈悲為懷,絕不胡亂殺生。隻不過對那些亂嚼舌頭根的人,就不客氣了。”說著掄起錫杖東挑西打,將喊得最厲害的七八個人打得哭爹喊娘。武士們見不是對手,紛紛逃去。樊噲也不追趕,將小猿、月夜分夾兩脅,如箭般急急逃離。圍觀眾人在後邊虛張聲勢,卻沒一個敢當真追上去。

樊噲夾著二人,奔到一處空曠所在,放下他們,讓他們把身上收拾幹淨,洗掉血漬,又拽著他們繼續一路狂奔,直到逃出江戶城,才停下來。樊噲突然一拍腦袋,道:“壞了,把裝黃金的包裹忘在城裏了。如今風聲緊,看來別指望能取回來了。都是你們這兩個家夥害的。說,為什麼自相殘殺?”小猿、月夜道:“我們那是假打,為了拖延時間,想辦法不被那些武士捉回去。”樊噲道:“前些日子分給你們的黃金,還有剩下麼?”二人答道:“我們在酒館、妓院裏吃喝嫖賭,早把那些金子花了個精光。不過手頭還有剛才偷來的那些武士的荷包,估計著付酒錢足夠了。”打開荷包一看,寒磣,僅有區區金一分。三人相視而笑,買來酒飯河鮮,吃了個飽。然後琢磨著江戶是肯定不能回了,索性一路向東而去。

黃昏時,來到那須野,小猿、月夜道:“此地道路分岔,夜間行走極易迷失方向。大哥且在此稍作休息,待我等去探探路。”樊噲允了,見前方用來阻擋殺生石【18】毒液的石垣,已然傾頹,便挑了一塊大石頭坐下,生起篝火等待二人歸來。

過了片刻,一僧人闊步走來,行經樊噲麵前時,正眼也不望他一眼,徑直行過。樊噲大怒,喝道:“慢著!身上可有金銀、幹糧?統統留下。不然不準過。”僧人停步道:“貧僧僅有金一分,幹糧半點也無。”說著摸出金一分,遞給樊噲。樊噲道:“你倒挺識相。前麵還有兩個年輕的強盜,你跟他們說,已把金子給了樊噲,他們自然放你通行。”僧人點點頭,步履輕快,繼續前行。

誰知半個時辰後,那僧人又掉頭返回,對樊噲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自皈依我佛以來,從未說過假話。適才一念之差,撒了個謊,私藏下金一分。思來想去,心下難安。故而特地折返,將這金一分交與你。”從懷中掏出金一分,放到樊噲手上。樊噲拿著金子,內心大受震動。心想這才是真出家、真拜佛,自己不過是假披著僧袍,自欺欺人罷了。又回想起前程往事:濫賭欠債、弑父殺兄、攔路剪徑、盜竊分金,件件俱是敗德害理的惡行,竟還有臉苟活於世,真是恬不知恥。言念及此,樊噲羞愧萬般,恭恭敬敬地向僧人施了一禮,道:“高僧大德,令俺無地自容。從今往後,願改邪歸正,跟隨大師虔心禮佛,化解罪孽。”僧人亦體會到樊噲的赤忱之心,雙掌合十道:“既受感化,即是有緣,你隨我來吧!”遂帶著樊噲一道上路。

半路上遇到小猿、月夜,樊噲道:“你二人要去何方,隻管自去。俺今後跟隨這位大師,長伴青燈古佛,再不理紅塵俗事。你們別再像衣服上的虱子般,纏著我不放了。咱們緣盡於此!”小猿、月夜見其決絕,也不多言,作別而去。樊噲目送二人身影遠去,僧人道:“凡塵緣已盡,何須多流連。此身向佛祖,懺罪苦修行。走吧!”

以上關於樊噲的故事,是陸奧古寺一位老法師在八十歲高齡時講述的。那一日,他知自己大限將至,對小沙彌說道:“今當遠行矣。”遂沐浴更衣,閉目靜坐,口中亦不誦佛號。小沙彌與客僧等,拜求道:“望聖僧遺偈一章,以啟我等。”老法師道:“遺偈雲雲,不過誆人自欺之說。現將俺一生故事,都說與你等知曉,則無憾也。俺本是伯耆國惡徒,壞事做盡做絕,後受恩師感化,參佛修行,至今不輟。釋迦、達摩之道已悟,紅塵孽欲之心不生!阿彌陀佛!”接著便將上述故事娓娓道來,說完之後,便圓寂了。

欲念收斂,則證悟佛果;心思放縱,則墮落成魔。樊噲的故事,正印證了這一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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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申時:下午3點整到5點整。

【2】目代:日本平安時代中期到鐮倉時代,國司在行政上的代理人。

【3】辰時:上午7點整到9點整。

【4】日本佛教有“本地垂跡”一說。所謂本地垂跡,是指作為本源的佛、菩薩,為了拯救日本的芸芸眾生化身為日本的神,這些化身就被稱為“權現”。

【5】韋陀:佛教中的護法天神,能飛善跑。

【6】排闥:推門,撞開門。見《漢書·樊噲傳》:“高帝嚐病,惡見人,臥禁中,詔戶者無得入群臣,群臣絳、灌等莫敢入。十餘日,噲乃排闥直入,大臣隨之。”

【7】足輕:最下等的武士。平常從事勞役,戰時成為步卒。

【8】金一分:一兩金子的四分之一。

【9】這裏的“國”,並非“國家”之意,而是指行政分區名詞“令製國”。日本的一國,行政上相當於中國的一個州或縣。全日本共分為六十六國。

【10】笈:用竹、藤編織的行囊,用來放置書籍、衣巾、藥物等。

【11】逢阪山位於今日京都府與滋賀縣的交界處,是從京都往東國的必經之地。因山腰上有兩條阪道交叉會合,故名“逢阪”。

【12】匏,中國古代“八音”之一。古樂器中的笙、竽屬於匏音。簫,又名洞簫、單管,一般由竹子製成,上端有一吹孔,豎吹。

【13】妙音天:又名大辯才天、大辯才功德天、美音天等,是婆羅門教、印度教的文藝、語言女神。其聲曼妙,能奏仙音妙樂。

【14】篳篥,又稱悲篥、笳管、頭管,是由古龜茲人發明的一種簧管樂器。豎吹,其聲低沉悲咽。

【15】一向宗,即淨土真宗,又名本願寺宗、門徒宗。因一心一向歸命阿彌陀佛,故稱為一向宗。一向宗廢除了所有清規戒律,信徒可以喝酒吃肉,娶妻生子。

【16】立山地勢險惡,其中有個地方因火山噴發而熔漿滾滾,就像想象中的地獄一般,人們就把此地命名為“地獄穀”。據《今昔物語集》記載,人類若是造孽太多,就會墜入地獄穀。古日本人認為攀登立山就相當於經曆了從地獄到“極樂淨土”的過程。攀登立山歸來,就等於洗刷掉現世的罪過和肮髒,獲得了新生。

【17】神鳴門,又稱雷門,正式名稱為“風雷神門”,是東京淺草觀音寺的入口之門。

【18】殺生石:相傳鳥羽天皇時,九尾妖狐幻化為絕色美女玉藻前,魅惑天皇,致使天皇染上怪病,臥床不起。陰陽師安倍晴明施法,將玉藻前的妖狐真麵目曝光。康複的天皇發出追殺令,最後九尾妖狐被晴明擒殺,但其野心和執念仍以“殺生石”(會噴出毒液攻擊鳥類及昆蟲,令動物無法近身的石頭)的形態保留在那須野,時刻等待著報複時機的到來。